第193章 瀚海新程(1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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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昌十一年七月的北京城。夏日的晨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温柔地洒落在京师的每一个角落。连续数日的绵绵细雨终于在昨夜停歇,青石板路面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水迹,映照着初升的朝阳,泛着粼粼微光。紫禁城那连绵起伏的金色琉璃瓦,在雨后格外澄澈的碧空下,显得愈发璀璨夺目,少了几分往日的肃杀威严,多了几分难得的宁谧与平和。官道两旁的槐柳,经过雨水的洗涤,绿意葱茏,枝叶舒展,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甜与草木的清新。街市上的行人车马,似乎也因这宜人的天气而放缓了步履,透出一种劫后余生、天下渐安的从容。

乾清宫内,檀香袅袅,驱散着夏日残存的一丝潮气。李自成端坐于宽大的御案之后,身姿依旧挺拔,只是眉宇间那曾经刀刻斧凿般的风霜痕迹,似乎被时光和相对安稳的朝局磨平了些许棱角,舒展了许多。他手中正拿着一份由内阁呈上的奏疏,墨迹犹新,下面肃立着内阁首辅李岩、次辅牛金星、阁臣宋献策,以及几位身着绯袍的重臣。殿宇空旷,众人的呼吸声都显得清晰可闻。

李岩向前微倾身体,声音平稳而清晰,在寂静的大殿中回荡:“陛下,吏部与都察院会同核查,各省道府州县,去岁考评为‘中上’者,已逾七成。各地呈报的刑名、钱谷案件,积压较前年减少近半,诉讼效率显着提升。”他顿了顿,继续禀报,“官仓储备,除辽东、甘凉等边陲之地,因历年用兵及防御所需,仍需持续补充外,中原核心各省,如河南、湖广、南直隶等地,仓廪皆足支三年之用,可备不时之需。去岁为平定西南土司之乱而加征的平叛饷银,今春已按例蠲免,各地府县奏报,民间未见大的波澜,百姓负担稍减,颂扬陛下仁德。”

宋献策紧接着接口,他的语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陛下,自永昌九年冬月颁行《考成法》续例,明确赏罚黜陟之规,又雷厉风行,严惩了关震、卫曼福等盘踞地方、蠹国害民的巨贪,官场风气确为之一肃。臣等不敢妄言已是海晏河清,天下无弊,然相较开国之初,吏治不清,贪墨横行,如今各级官吏,皆知朝廷法度森严,贪墨枉法、肆意盘剥百姓之事,已大为收敛。各地督抚、藩臬大员,亦多能恪尽职守,勤于政事。”

李自成轻轻颔首,将手中的奏疏缓缓放下,指尖在光滑的纸面上无意识地摩挲着。他深邃的目光扫过殿下的臣子,心中思绪翻涌。他深知吏治如同医治沉疴顽疾,猛药去疴固然艰难,但之后的固本培元、防止复发更为不易。不久前牛风诈死脱身一案,虽已尘埃落定,主犯伏诛,却也如同一记警钟,时刻提醒着他,贪腐如同原上野草,只要土壤稍存,一有缝隙便会疯狂复萌,斩之不尽。幸而近年来,他与内阁诸臣反复推敲,权衡利弊,不断完善律法,对贪墨之罪区分对待——对于那些只是随波逐流,收受些常例贿赂、未曾主动巧立名目、搜刮民脂民膏以致激起民变的官员,尚可网开一面,给予革职、追赃、徒刑等惩处,留其性命以观后效,给予改过自新之机;而对于那些如关震、卫曼福之流,巧立名目、横征暴敛、致黎民于水火、动摇国本的巨蠹,则立斩不赦,家产抄没,以儆效尤。此法推行以来,朝野震动,官员皆知陛下既能明察秋毫,又能惩处有度,侥幸之心渐去,收敛畏法者日众,吏治方有今日之气象。

“吏治稍清,实乃天下生民之福,亦是诸位臣工殚精竭虑之功。”李自成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宽阔的殿宇中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然此非一劳永逸之事。人心易变,欲壑难填。尔等与都察院、六科给事中,仍须时时惕厉,如履薄冰,不可因一时之安而有丝毫懈怠。”他话锋一转,目光中透出开拓的锐气,“内政既暂安,外拓之事,当再续前章。靖海侯朱成功上次率队西航,虽剿灭海盗拉杰,扬威南洋诸国,商路初通,然终究未能抵达泰西本土,实为憾事。朕意已决,当再遣精锐船队,二次西行,必至葡、英、荷诸国,亲览其地,互通有无,并探访那地理图志上所载之新大陆,方显我大顺开国气象,沟通四海,布威德于远邦。”

殿下群臣皆知此事早已在陛下心中酝酿多时,且上次航海虽未竟全功,却也打通了与南洋诸国的贸易联系,缴获颇丰,更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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