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验尸疑云(4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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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因为其封土高大,更因为那座汉白玉的墓碑,以及周围尚未完全枯萎的松柏装饰。墓碑上,“牛公风之墓”几个描金大字,在黯淡的天光下,依然刺眼。

此刻,这片平日寂静的坟地,已被大批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以及刑部衙役层层围住,气氛肃杀。外围,则是更多闻讯从四面八方赶来的百姓,他们揣着手,跺着脚,抵御着严寒,脸上交织着好奇、兴奋与对权贵之家秘辛的窥探欲,黑压压的人群,议论声如同潮水般低低地起伏涌动着。

李自成并未亲至,全权委任关震与戚睿涵主持。关震身着深青色二品官袍,外罩一件玄色貂毛斗篷,面色沉肃如水,站在坟前最前方。戚睿涵则依旧是一身便于行动的靛蓝便服,外罩一件深灰色棉袍,静静立在关震身侧稍后的位置,他的目光看似平静,却如鹰隼般锐利,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在场每一个牛家相关人等的反应——尤其是被两名衙役看管着、面如死灰、眼神空洞的管家牛禄。数十名膀大腰圆、手持铁锹镐头的兵士,已然在坟冢四周就位,只待一声令下。

“时辰已到,”关震抬头看了看天色,声音不高,却带着官威,清晰地传遍全场,“开坟。”

“不能挖!不能挖我儿的墓啊!”就在兵士们即将动手之际,一声凄厉至极、如同夜枭悲鸣般的哭嚎猛地撕裂了寒冷的空气。只见牛成飞在一个身形瘦小的小厮搀扶下,竟不知如何冲破了外围警戒线,跌跌撞撞地扑到坟茔之上,用他那肥胖臃肿的身躯死死护住墓碑和下面的封土,“我儿已经死了,你们还要让他死不安宁,尸骨受寒吗?关大人,戚大人,求求你们,高抬贵手,给死人留点体面,给我牛家留条活路吧!”他涕泪横流,捶打着胸口,那副痛失爱子、悲愤欲绝的模样,倒也演得十足。

关震眉头微皱,抬起手,示意兵士们暂缓动作。他迈步上前几步,沉声道:“牛员外,本官奉旨查案,开棺验尸,乃是为查明方举人幼子枉死真相,厘清牛风生死疑云,此乃国之公器,非为私怨。若棺中确是令郎,验明正身,本官即刻向你赔罪,并奏请陛下,予以厚恤,风光大葬亦可。若你此刻阻挠公务,则是心中有鬼,抗旨不遵!这后果,你牛家承担得起吗?”

“鬼?有什么鬼?”牛成飞抬起头,老泪纵横,眼神在与关震对视的瞬间,却难以控制地闪过一丝计穷力竭的慌乱,“我儿就躺在里面,他……他病得沉重,去时面目已非,难道还要让他曝尸人前,受这等羞辱,让我这做父亲的,情何以堪?入土为安,入土为安啊大人!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他死死扒着坟土,手指因为用力而深深陷入冻土,指甲边缘泛出青白色。

一旁的戚睿涵冷眼旁观,注意到牛成飞虽哭喊得声嘶力竭,表情扭曲,但那眼神深处,更多的是一种大势已去、试图做最后挣扎的恐慌,而非纯粹的父亲丧子之痛。他微微侧身,在关震耳边低语,声音仅容二人听见:“关大人,迟则生变。围观者众,恐生流言。”

关震眼中厉色一闪而逝,不再犹豫,猛地一挥手,厉声下令:“拉开他!继续开挖,不得有误!”

几名魁梧的兵士应声上前,毫不客气地架起哭嚎挣扎、双脚乱蹬的牛成飞,将他强行从坟冢上拖离。牛成飞兀自嘶喊着“我儿”、“安息”等词语,声音凄厉,在寒风中飘散。铁锹与镐头随即重重落下,沉闷地撞击着坚硬的冻土,发出“砰砰”的声响,扬起的尘灰和碎雪,在寒冷的空气中弥漫开来。围观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无数道目光,带着紧张、期待、好奇,死死聚焦在那不断加深扩大的土坑上,唯有风声和挖掘声交织。潘一楠与王硕也站在官员队列的稍后位置,紧张地盯着坑内,袖中的手不自觉地紧紧握成拳头,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

时间在寂静而紧张的挖掘中缓缓流逝。冻土坚硬,挖掘并不轻松,兵士们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而不散。终于,在挖到约一人深时,随着“哐”一声清脆的、不同于撞击泥土的声响,一把铁锹的锹头碰到了下方坚硬的木质物体。

“禀大人,见到棺椁了。”坑底的兵士抬头高声禀报。

这一声,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让原本寂静的人群产生了一阵轻微的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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