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归降如潮映金陵残照(4 / 8)
,苟且偷生!”他将一连串归顺大顺的宗室名字咬牙切齿地念了出来,每念一个,脸色就更狰狞一分,眼中布满了猩红的血丝,仿佛要将这些名字的主人生吞活剥。
下面站着的潞王朱常淓,身体难以控制地微微发抖,头埋得极低,几乎要缩进绣着蟒纹的朝服领子里,恨不得自己立刻变成一根没有知觉的柱子,不被暴怒的皇帝注意到。他被紧急从南京召见,又被赋予了“督师南京、统筹防御”的重任,但这个突如其来的“监国”名头,此刻在他感觉来,更像是一道冰冷的催命符,预示着他即将被推上前线,面对那可怕的黑色洪流。
“潞王,”朱由崧猩红、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濒死的毒蛇般死死盯上了他,声音阴冷得如同地窖里的寒冰,“南京,朕把南京交给你了。你是朕的叔父,宗室重臣,深受国恩,务必给朕守住。绝不能步了凤阳的后尘,让祖宗陵寝受辱,让朕无颜面对先帝!否则……否则朕绝不轻饶,你我皆无颜见列祖列宗于地下!”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赤裸裸的威胁与不祥的预感,仿佛已经看到了那最坏的结局。
朱常淓只觉得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触碰到冰冷坚硬的金砖地面,发出“咚”的一声轻响,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臣……臣遵旨,臣……臣定当竭尽全力,万死不辞,死……死守南京,绝不辜负陛下重托!”他几乎是凭借着多年形成的本能说出了这番套话,大脑中却是一片空白,只有顺军铁骑踏破城池的可怕想象在不断盘旋。
然而,当他浑浑噩噩、失魂落魄地退出那令人窒息的武英殿,在侍卫护送下骑马连夜向南狂奔,回到自己在南京那座奢华却同样充满了不安与颓废气息的潞王府时,面对的却是更加令人心寒齿冷的景象。王府长史和几位负责南京城防的主要将领早已等候在气氛凝重的花厅多时,个个面色如土,眼神中充满了焦虑、绝望与一种近乎认命的麻木。
“殿下,大事不好!”长史一见朱常淓回来,也顾不上繁琐的礼仪,几乎是扑了上来,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哭腔,“户部、兵部那边……那边彻底没办法了。户部尚书称,库里空空如也,连老鼠都快饿死了,实在拨不出半点粮饷给守城将士。兵部的武库臣也亲自去查看了,箭矢、火药、盔甲、刀枪,存量十不存一,且大多陈旧不堪,锈迹斑斑,根本不堪使用,用一点少一点。这……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将士们手无寸铁,腹内空空,如何守城啊!”他的话语如同连珠炮,将最残酷的现实赤裸裸地摆在朱常淓面前。
一名满脸风霜、铠甲染尘的守备将军也忍不住,上前一步,愤然抱拳,声音洪亮却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王爷,非是末将等不肯效死,实在是……实在是弟兄们已经快半年没领到足饷了,平日里就靠些微薄的口粮和家里接济度日,如今城中米价飞涨,一日三变,许多弟兄家中妻儿老小已是嗷嗷待哺,难以维系。如今顺军大兵压境,正是用命之时,却连顿饱饭都吃不上,军心……军心已经散了,如同沙堆,一触即溃。昨日水西门外两营士卒因长期欠饷之事鼓噪索饷,差点酿成兵变,虽然好不容易才弹压下去,但人心……已然浮动难制,怨气沸腾了!”他的话语像重锤,一下下敲打着朱常淓本就脆弱的神经。
朱常淓听着这一连串如同雪崩般的坏消息,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险些晕厥过去。他本能地扶住身旁的黄花梨木茶几,才勉强稳住身形。他本就是性格懦弱、缺乏决断之人,并无多少经世济民的雄才大略,被皇帝硬推到南京留守这个火山口上已是勉为其难,整日里提心吊胆。如今面对这无钱无粮、军心涣散、器械匮乏的烂摊子,他感到的只有深深的无力感和如同潮水般涌来的、几乎要将它淹没的恐惧。
他不甘心,或者说是不愿就此认命,尝试着召集城中尚存的勋贵、富商大贾,希望能凭借自己的王爵身份和朝廷大义,募集些钱粮以解燃眉之急。然而,响应者寥寥无几。那些往日里在他面前唯唯诺诺、挥金如土的权贵们,此刻要么紧闭府门,托病不出,避之唯恐不及;要么在他面前哭穷叫苦,诉说生意艰难,囊中羞涩;甚至有人,据他心腹密报,已经开始暗中与城外的顺军使者联络,为自己铺设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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