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京华春雪录(5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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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我朝携手,焉能有今日如此迅疾光复神州、雪洗辽东之耻的盛事?老夫有时思之,亦觉惭愧。”

戚睿涵连忙欠身,态度谦逊:“阁老过誉了,晚生实在不敢当。此乃时势使然,天命所归,亦赖陛下圣明裁决,阁老与前方将士浴血奋战,用命效死,更有顺王、西蜀侯等深明大义,摒弃前嫌。晚生不过因缘际会,恰在其位,略尽绵薄之力而已,实无尺寸之功。”他顿了顿,将手中茶杯轻轻放下,神色转为严肃而诚恳,“阁老,如今满清虽灭,然天下疮痍满目,元气大伤,人心思治,渴盼太平,更甚于渴盼甘露。顺王之心,经过这数月观察,晚生愿以性命担保,天地可鉴。他常对晚生言,昔日揭竿,实为官逼民反,是被层层盘剥、走投无路之下,逼上梁山。其初心,并非为了南面称孤,做那皇帝,实是不忍见百姓易子而食,路有冻死骨之惨状。”

史可法捋着颌下长须,默然片刻,书房内只有煮水的松涛声轻轻作响。他缓缓点头,目光中带着一丝沉重的了然:“逼上梁山……此言,确是不虚啊。回想崇祯朝末年,天灾连绵,人祸更炽,政令不行于下,贪腐横行于朝,苛捐杂税多如牛毛,胥吏如虎,确是将无数安分守己的良民,生生逼成了所谓的‘流寇’、‘贼匪’。李自成……顺王他能当着陛下与满朝文武之面,说出这番话来,可见其心性已非昔日阿蒙,对其过往,亦有所反思。若他此番能真心归顺朝廷,辅佐陛下,安定西北,使百姓得以休养生息,实为社稷之幸,苍生之福。”

“正是如此。”戚睿涵见史可法态度明确,心中稍定,趁热打铁,“阁老明鉴万里。顺王所求,其实至简至朴,不过是希望在他治下的一方百姓能安居乐业,免受战乱流离之苦,他本人亦能得享太平,不再颠沛。至于权位,不过是实现此目的之手段,而非目的本身。若陛下能胸怀宽广,示以至诚,励精图治,刷新吏治,使天下归心,则顺王麾下数十万经历战火洗礼的旧部,非但不是隐患,反而能成为大明西北边疆一道坚固的屏障,抵御任何可能的侵扰。此乃双赢之局,利在当代,功在千秋。”

史可法眼中闪过赞许的光芒,显然对戚睿涵的分析深以为然:“元芝所见,甚合吾心。眼下之势,唯有同心协力,共图恢复,方是正理。任何猜忌与内耗,都只会亲者痛,而令蛰伏之敌暗中窃喜。你放心,于公于私,于国于民,老夫都会尽力斡旋,力主和平安置之策,使此番统一大业,能够平稳达成。”

离开史府,戚睿涵心中略感踏实。史可法的态度,代表了朝中一批较为正直、以国事为重的官员的倾向,是必须争取并且可以倚重的重要力量。

接下来,他又依次拜访了以学问渊博、品性刚直、在清流中极具影响力的都御史刘宗周,以及文名满天下、门生故旧遍布朝野的礼部尚书钱谦益,还有作为复社领袖之一、同时也是董小倩姐夫的名士冒辟疆,以及另一位复社俊杰、精通西学的方以智等人。面对不同的对象,戚睿涵调整了沟通的策略和侧重点。

在与刘宗周的交谈中,戚睿涵更多地从儒家“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民本思想切入,详细阐述李自成起义的被迫性与其现在追求和平、避免战祸的诚意,反复强调“止戈为武”、“仁者无敌”的道理,指出对归顺者示以仁德,使其能安民保境,方是圣王之道,亦是当前代价最小、最符合儒家理想的解决方式。

刘宗周性格耿介,对农民军过往攻城略地、特别是攻克北京后部分部队军纪败坏、导致崇祯自缢的行为仍有微词,言辞间颇为尖锐。但戚睿涵不卑不亢,一方面承认历史问题的复杂性,另一方面则着重强调李自成在西安时期尝试整顿吏治、恢复生产,以及此次联合抗清、最终放弃帝号、不愿为虚名再起战祸的态度和具体行动。他引经据典,将李自成的选择与历史上的类似情境相比较,最终,刘宗周虽未全然释怀,但对李自成“不愿因一己之私再祸苍生”的基本立场表示了有限的认可,认为若其能始终如此,朝廷亦当以诚相待,并承诺会在御史言官中,秉持公心,建言和平解决。

在钱谦益那座藏书丰富、陈设雅致的府邸,氛围则更为文雅和轻松一些。钱谦益身为文坛领袖,更看重一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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