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残阳如血,东瀛生嫌(6 / 7)
,关乎国体尊严。
他深吸一口气,挺直了因长途旅行而有些疲惫的脊梁,努力保持使节的尊严,不卑不亢地回答:“太后,王爷。我日本国自有礼法典章,源远流长。此次外臣奉幕府将军之命前来,是为两国通好、探讨商贾往来之意,而非朝贡。方才所行之礼,已是我邦觐见君主之最高礼节,绝无轻慢之心。然三跪九叩之礼,乃藩属之仪,非外臣所能僭用,恕外臣不能从命。”
此言一出,大殿内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彻底凝固了!多尔衮脸色铁青,额头青筋隐隐跳动,孝庄太后的眼神也彻底冷了下来,如同数九寒冰。殿内侍立的侍卫们手不自觉地紧紧按上了腰间的刀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气氛剑拔弩张。
长时间的、令人窒息的沉默,仿佛暴风雨前那最黑暗的宁静。森下伯平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的声音。他能感觉到身后使团成员的紧张与不安。
最终,多尔衮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重重的、充满蔑视与怒意的冷哼,打破了这致命的沉寂:“哼,既然如此,道不同不相为谋。尔等化外之民,既不愿遵我大清礼法,可见通好之心不诚,亦无见识天朝文物之明。来人,”他厉声喝道,“送日本使臣出京,即日遣返回国,不得延误!”
没有更多的争辩,没有转圜的余地。冰冷的驱逐令如同最终判决。森下伯平一行人几乎是被人半押送着,在一片沉默而敌视的目光中,离开了那金碧辉煌却冰冷彻骨的紫禁城大殿,踏上了归途。
走出高大的宫门很远,直到那红色的宫墙在视野中变成一道模糊的线,森下伯平才长长地、仿佛要将胸中郁垒全部吐出般地呼出一口浊气。他回头,最后望了一眼那在灰蒙蒙天空下巍峨耸立的建筑群,眼神无比复杂,有屈辱,有愤怒,有失望,也有一丝如释重负。
他身旁的一位年轻副使,脸上还带着未能平息的愤懑与后怕,低声用日语不解地问:“大人,这清廷未免太过无礼。听闻前次,那朝鲜使臣金熙聪,似乎也是因礼仪之事,被他们处斩。为何我等坚持己见,却只是被驱离?”
森下伯平摇了摇头,目光望向远方北京城灰暗的、仿佛承载着沉重历史的天空,缓缓道,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与洞察:“情况不同。朝鲜,自前明时便是中国藩属,李氏王朝得大明册封方能立国,其国策事大以诚,根深蒂固。如今他们既认大清为正统,便应恪守臣节,依礼而行。金熙聪以藩属之臣,不行宗主之礼,在清廷看来,是为悖逆旧主、不尊新朝的大逆不道之行,自然要严惩不贷,以儆效尤,震慑其他藩属。”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嘲讽与更深的凝重,“而我日本,如今并非大清藩属,历来与中原王朝时即时离。他们虽强横霸道,却也知我邦与朝鲜不同,水师亦有力量,若贸然斩杀使臣,恐彻底断绝往来,甚至引发海上边衅,于其颜面有损。眼下他们主力正全力南征,意图彻底剿灭明朝残余势力,想必也不愿在此时节外生枝,与我国彻底交恶。故而,虽恼怒我等‘不识抬举’,但也只是驱逐了事,避免更大麻烦。”
他停顿片刻,仿佛在整理思绪,又补充道,声音低沉下去:“然观此清廷,规矩森严近于酷烈,手段强硬不留余地,视汉民如草芥奴仆,对我等外邦亦如此倨傲强硬,动辄以‘礼法’、‘规矩’相逼……其志非小,其性如虎狼,绝非可以仁义道理谕之。与之交往,如与猛兽同舟,福祸难料,今后需万分警惕啊。”
副使闻言,默然点头,脸上的愤懑渐渐被深思与忧虑取代。使团一行人在清兵名义上“护送”、实则监视下,沉默地离开了北京城。来时怀揣的那点对新兴王朝的好奇与通商的期待,早已被这现实的冷酷、无礼与强大的压迫感所击碎,只剩下满腹的沉重思绪与对东亚未来局势的深深担忧。
消息总是会沿着看不见的渠道传播,尤其是在这种暗流涌动、各方势力交织的时期。南京城内,李大坤那逐渐有了些人气的小酒肆里,偶尔也会有路过歇脚的、消息相对灵通的商贩、走街串巷的郎中或者喜欢闲聊的兵油子,带来一些来自北方的、真真假假的传闻。关于日本使团因礼数不合而被大清皇帝驱逐的消息,便是在这样一个天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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