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星火燃吴县(4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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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念珠,心中却波澜起伏,难以平静。书生的话,句句戳中他的心事,也印证了戚睿涵对清廷暴政必然引发民愤的判断。这书生,虽看似狂放不羁,但那一腔热血和悲愤,却是真实无比的。这是一个可以争取的力量。

那书生哭了一阵,似乎力气用尽,又摇摇晃晃地抬起头,目光茫然地扫过四周,充满了绝望和迷惘。最终,他的视线落在了角落里的李大坤身上,或许是那身道袍,或许是李大坤平静而带着一丝悲悯的眼神,让他觉得有些不同,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他提着酒壶,跌跌撞撞地走到李大坤桌旁,不顾礼节地一屁股坐下,直勾勾地看着李大坤,布满血丝的眼中充满了质问和寻求答案的渴望:“道长……你,你是出家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你说,这世道,还有救吗?鞑子如此灭绝人性,高压统治,百姓连口气都喘不上来……那些毒气瘟疫,谁又能抵挡得住?这朗朗乾坤,怎么就变成了修罗地狱?”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酒意,却透着一股知识分子的执拗。

李大坤迎着他那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目光,神色不变,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仿佛在打着某种节拍,声音平和而沉稳,如同古井深潭:“无量天尊。施主悲天悯人,心怀义愤,贫道敬佩。世道艰险,魑魅横行,然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残暴不仁者,纵能逞凶一时,岂能长久?须知,刚不可久,柔不可守;亢龙有悔,盈不可久也。”他引用了些许道家经典,既符合身份,又暗含警示之意。

书生眼睛瞪大了一些,似乎被这番话触动,凑近压低声音,带着浓烈的酒气问:“你说报应?怎么报应?靠老天爷打雷劈死他们吗?还是靠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书生,在这里醉骂几句,写几篇酸腐文章?或者,像史阁部、像江阴阎典史那样,壮烈一死,成就身后名?可……可活着的人怎么办?这华夏衣冠,难道真要就此断绝?”他的语气充满了无力感。

李大坤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却带着一种看透世情的冷峻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他也将声音压得更低,确保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话语却如同惊雷:“贫道云游至此,并非只为化缘求斋,超度亡魂。实不相瞒,正是为‘抗清’二字而来。”

“抗清?”书生浑身剧烈一震,手中的酒壶差点脱手落地,酒似乎瞬间醒了一大半。他猛地探过身,上下仔细打量着李大坤,眼中充满了极度的惊疑和审视,“你?一个道士?怎么抗?你不怕鞑子的眼线密探,遍布街巷,如同鬼魅?你不怕他们的火器毒气,杀人无形,如同妖魔?你……你莫非是失心疯了?”他几乎是在用气音发声,身体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

“怕,自然怕。血肉之躯,孰能不怕?”李大坤坦然承认,眼神却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种笃定,“但怕,就不做了吗?贫道以此身份行走,正是要深入民间,如鱼入水,联络有志之士,发动百姓。明刀明枪,排兵布阵,我们或许暂时不如;但我们可以袭扰其后方,断其粮草,焚毁其军械,传递其情报,让他们寝食难安,如同附骨之疽。这,便是星星之火,”他顿了顿,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轻轻画了一个火苗的图案,“只要火种不灭,小心呵护,终可成燎原之势。目的,就是拖住鞑子的后方,让其不能全力向前,为我正面抗清的大军分担压力,争取时间,以待天时!”他的话语清晰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锤子敲在书生的心上。

那书生听得呆了,手中的酒壶忘了放下,嘴巴微张,眼睛死死盯着桌上那渐渐干涸的水渍火苗图案,胸膛剧烈起伏。半晌,他忽然抚掌,继而用力拍着自己的大腿,发出一阵压抑却无比畅快、仿佛要将胸中块垒尽数吐出的低笑:“好,好!好一个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哈哈哈……有种!道长真有胆色,真乃异人也。金某往日只知点评稗官,臧否人物,今日得遇道长,方知世间真有敢为之人,真有可行之计。此言真与金某心中所思所想,不谋而合!只恨……只恨未能早遇道长!”

他整理了一下散乱油腻的头发,虽然依旧形容落魄,但眼神却锐利、清醒了许多,那股颓丧绝望之气被一股新生的激动和热切取代。他郑重地拱手,报了家门:“在下吴县金圣叹,才疏学浅,空有一腔不合时宜的愤懑,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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