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神都血铸(3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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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三天惨烈无比的血战,不仅消耗着守军本就不多的物资,更在透支着每一个幸存者的精力与精神。城墙多处出现了破损,民夫连夜抢修,用砖石、木料,甚至拆毁城内无人房屋得来的材料,勉强填补着缺口。

街道上,随处可见倚靠在墙根下、屋檐下,由随军郎中或城中百姓帮忙包扎伤口的士兵。他们大多沉默着,咬紧牙关忍受着疼痛,只有偶尔压抑不住的闷哼声,显示出他们正在承受的痛苦。更多的民夫抬着担架,沉默地将阵亡者的遗体一一运往城西临时划出的一片义地,那里,挖坑掩埋的人几乎从未停歇。空气中混杂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尚未散尽的硝烟味、以及各种草药和金疮药混合在一起的、令人作呕的怪异气味,这一切共同构成了一座被围孤城特有的、绝望的气息,压抑得让每一个身处其中的人都感到呼吸困难。

总兵衙门,此刻充当着整个河南府防线的临时指挥中枢和中军大帐。烛火在空气中摇曳,将人影拉得忽长忽短,晃动在斑驳的墙壁上。

吴三桂站在大堂中央,原本英武挺拔的身姿此刻难掩深深的疲惫,他原本锐利如鹰隼的眼神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眼窝深陷,脸颊也消瘦了不少,连日的操劳、焦虑和巨大的压力,在他脸上刻下了清晰的痕迹。

他面前摆放着一张简陋却标注详细的城防图,戚睿涵、董小倩、吴国贵以及几位身上带伤、神色萎靡的游击、守备等将领围在一旁。气氛沉重得如同灌了铅,每一次呼吸都显得格外费力。

一名管粮草的参军,正用干涩沙哑的声音汇报着情况,每一个字都像小锤子敲在众人的心上:“……侯爷,库内存箭,经过今日激战,清点后已不足三万支。各类铳弹、炮弹,仅剩四成不到。火药用去大半,尤其是配制好的发射药,库存已然告急。最紧要的是……是治疗刀伤箭疮的金疮药和解毒散,已经快见底了。今日受伤的弟兄太多,很多……很多只能用沸水煮过的布条简单包扎,能否挺过去,全看天意……”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微不可闻。

众人沉默。一种冰冷的绝望感随着参军的话语,悄然在大堂内蔓延。物资的匮乏,尤其是救命药物的短缺,比敌人明晃晃的刀剑更让人感到无力。没有箭矢,弓弩就成了摆设;没有弹药,火铳火炮还不如一根结实的铁棍;而没有药品,受伤就意味着在痛苦中缓慢地走向死亡,这对士气的打击是毁灭性的。

吴三桂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强行驱散了疲惫与动摇,恢复了惯有的冷厉与决断:“知道了。箭矢不够,就让城内所有工匠,连同会木工、铁工的百姓一起,连夜赶制。拆了无人居住的门板、房梁,也要造出箭杆。收集所有能用的金属,熔了制造箭镞、铳弹。火药,从即日起,严格控制使用,各炮位、火铳队非关键时刻,不得随意发射,违令者斩。至于伤药……”他顿了顿,声音略显低沉沙哑,“优先供给还有希望救活的重伤员。轻伤者……告诉他们,忍一忍,城若破了,谁都活不成。”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每一张或熟悉、或年轻、或苍老的面孔,声音沉重而清晰:“诸位,情况,你们都清楚了。我们已在此坚守三日,杀伤了大量东虏鞑子,没有堕了我关宁军自辽左起就浴血奋战的威名。但形势依旧万分危急。刚刚,瞿式耜大帅又有军令传来。”他拿起案几上那封边角已经磨损的书信,“大帅嘉奖我等奋勇,但要我等务必再坚持一两天,哪怕多拖住豪格一日也好,为主力在汝宁战场稳住阵脚,争取时间。”

有人忍不住低声道,声音充满了疲惫与怨气:“又是坚守……坚守……援军呢?朝廷的援军到底在哪里?马吉翔那厮,就在不远处的伊川,拥兵数千,为何至今按兵不动?难道又要坐视我等覆灭吗?”这话语,勾起了不少人心底关于汝州被出卖的惨痛记忆,大堂内的气氛更加凝重。

吴三桂脸上肌肉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深刻的痛楚与愤怒,但他迅速控制住了情绪,沉声道:“援军之事,非我等在此孤城所能决定,亦非瞿大帅一人所能左右。朝廷……有朝廷的难处。”他话锋一转,拿起另一份文书,“但瞿大帅在信中,同时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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