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马家坡血雾(5 / 8)
般,再次降临。
一名骑兵,浑身是血,盔甲歪斜,脸上被硝烟和汗水污渍糊得看不清原本容貌,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一匹同样伤痕累累的战马背上摔落,踉跄着冲到吴三桂面前,未及开口,已是泪流满面,声音嘶哑破碎得几乎不成调子:
“侯爷,侯爷——,五岔口……五岔口完了,邓将军他……他……呜呜呜……”
来人正是邓从武麾下的传令兵,显然经历了极其惨烈的厮杀才突围出来报信。
吴三桂心中猛地一沉,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了心脏,他强忍着不祥的预感,一把抓住传令兵的胳膊,厉声喝问,声音却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颤抖:“邓从武怎么了?五岔口战况如何?快说,给本侯说清楚!”
那传令兵被吴三桂的气势所慑,又兼悲愤过度,情绪激动,几乎语无伦次:“侯爷,邓将军率我等浴血奋战,拼死冲杀,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击退了镶黄旗的一部前锋,撕开了口子,接应到了田仰军的侧翼……可那田仰……那田仰狗贼,”传令兵说到此处,目眦欲裂,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看到我军接应成功,打开了缺口,非但没有按照事先约定,与我军会合,共同巩固阵地,牵制清军主力,反而……反而立刻率领其本部人马,抛弃所有辎重,甚至将伤兵都丢在了后面,向西,朝着潞安方向仓皇撤退了。跑得比兔子还快!”
“什么?”吴三桂以及周围的杨铭、戚睿涵等人,闻言无不色变。
传令兵涕泪交加,继续哭诉:“田仰狗贼一跑,我军侧翼瞬间洞开。邓将军和我等四百多弟兄,还没来得及重新调整阵型,就被反应过来的清军主力,镶黄旗和吴克善蒙古军旗两面夹击,死死地合围在了五岔口那个绝地。侯爷,弟兄们……弟兄们被数倍于己的鞑子包围,邓将军带着我们左冲右突,拼死抵抗,杀了三个来回,可……可寡不敌众啊侯爷!邓将军身被数创,犹自死战不退……最后……最后末将突围时,远远看到邓将军的将旗……已经倒了……呜呜……四百多弟兄……怕是……怕是全完了啊侯爷——!”
传令兵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伏地痛哭。
“田——仰——!奸贼,误国奸贼,无耻小人!”
吴三桂勃然大怒,额头上青筋如同虬龙般暴起,一双虎目瞬间布满血丝,他猛地一脚,狠狠踢在旁边那门废弃的、象征着左良玉阴谋的虎蹲炮上。坚硬的牛皮靴子与冰冷铁铸的炮身猛烈碰撞,发出“咚”的一声沉闷巨响,如同他此刻心碎的声音。巨大的反震力让他身形晃了晃,但他浑然不觉。
他胸口剧烈起伏,只觉得那股一直被强行压制的腥甜再次狂涌上喉头,这一次,他再也忍耐不住,“哇”的一声,一口殷红的鲜血猛地喷了出来,溅在身前冰冷的土地上,触目惊心。
“侯爷!”
“大哥!”
杨铭和匆忙赶来的吴国贵等人惊呼着上前搀扶。
吴三桂一把推开他们,用手背狠狠擦去嘴角的血迹,脸色煞白,眼神却如同燃烧的鬼火,死死盯着西方田仰逃跑的方向。分兵救援,本已是冒险之举,是将自身安危置于度外,以求大局。如今,邓从武这支他最精锐的游击军,这四百多名忠心耿耿、百战余生的老弟兄,没有倒在正面搏杀的战场上,却因为友军如此卑劣无耻的背信弃义而陷入绝境,近乎全军覆没。
这如何不让他痛心疾首?如何不让他怒火焚心?
邓从武,那是从他辽镇时代就跟随他的老部下啊,多少次并肩杀敌,多少次浴血突围……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还没等吴三桂从田仰叛逃和邓从武部可能覆灭的滔天愤怒与悲恸中稍稍缓过气来,一阵急促而略显杂乱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这片弥漫着悲伤与绝望的阵地。
只见一名身着簇新宦官服饰、面白无须、约莫四十岁年纪的中年人,在几名身着南京京营服饰、盔甲鲜明的骑士护卫下,穿过了层层警戒,来到了阵前。那宦官手持一卷明黄绢布,神情看似恭敬,微微低着头,但那微微扬起的下巴和偶尔扫过混乱战场时眼底闪过的一丝不易察觉的倨傲与嫌弃,却暴露了他内心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