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孤城浴血(5 / 8)
静如冰,紧紧盯着潮水般涌来的敌军。他估算着距离,三百步,两百五十步,两百步……当最前方的清军步兵踏入一百五十步的最佳弩箭射程,并且楯车进入火炮霰弹有效杀伤范围时,他猛地将手中令旗向前一挥,用尽全身力气怒吼:“放箭,各炮位,开火!”
刹那间,城头上积蓄已久的死亡风暴骤然释放。
早已张弓搭箭、引弩待发的弓箭手和弩手们,闻令而起。万箭齐发,如同密集的飞蝗,带着令人齿冷的尖啸,扑向城下的敌军。弩箭力道强劲,特别是神臂弩射出的破甲锥,足以穿透清军轻甲步兵的皮甲甚至锁子甲,不断有清兵惨叫着被射翻在地,冲锋的阵型顿时出现了些许混乱。
与此同时,城头的火炮也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怒吼。这一次,除了少数远程炮继续发射实心弹轰击后方梯队,大部分中型火炮,如弗朗机、虎蹲炮,装填的都是霰弹或散子。随着炮口喷吐出长长的火舌,无数铁珠、碎铁、铅子如同暴雨般泼洒向近距离的敌军阵列,这简直就是一场屠杀。冲锋在最前面的汉八旗步兵和楯车,如同被无形的镰刀成片割倒的麦子,瞬间人仰马翻,血肉横飞,惨叫声响成一片。投石车也抛出了巨大的石块和点燃的油罐,带着沉闷的风声砸下,无论是楯车还是密集的人群,触之即非死即伤,燃烧的油罐更是点燃了士兵的衣物和云梯,引发更大的混乱。
战斗从一开始,就跳过了试探,直接进入了最残酷、最血腥的白热化阶段。清军依仗绝对的兵力优势,根本不顾忌前锋的惨重伤亡,督战队的弯刀在后面闪烁着寒光,逼得后续部队踩着同伴的尸体和鲜血,一波接着一波,如同永不停歇的海浪,向上猛冲。无数的云梯被架上了城头,凶悍的满洲巴牙喇兵和穿着蓝色号褂的汉八旗士兵,口中咬着顺刀,顶着盾牌,面目狰狞地向上攀爬。
“滚木,礌石,快!”守军的把总、哨长们声嘶力竭地指挥着。
早已准备好的、需要数人合抱的巨大滚木和数十斤重的沉重石块,被守军士兵们吼叫着推下城墙。这些重物沿着云梯碾压而下,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裂筋断之声和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将攀登者连同云梯一起砸得粉碎,从高高的城墙上坠落。烧得滚沸、冒着青烟的热油和金汁(粪便、毒药混合熬制)被用长柄铁勺奋力倾泻而下。城下顿时响起一片如同地狱传来的、非人的哀嚎,被热油烫伤的清军士兵满地打滚,皮肉瞬间起泡溃烂,发出焦臭;而被金汁淋中者,即便当时未死,伤口也会迅速腐烂化脓,在极大的痛苦中慢慢死去。整个城墙脚下,瞬间变成了一个充斥着死亡、痛苦与恶臭的炼狱。
吴襄始终站在北门城楼最显眼的位置指挥若定,他甚至亲自张弓搭箭。老将军年轻时便是军中闻名的神射手,此刻虽年迈,臂力犹存,箭法更是老辣精准。他专门瞄准敌军中那些呼喊指挥的小头目、挥舞令旗的传令兵、以及试图突破缺口的骁勇之辈,几乎是箭无虚发,每箭必有一名敌军应声而倒。老将军的存在,他那一身明亮的铠甲和沉稳如山的身影,本身就是一面最耀眼的旗帜,极大地鼓舞和稳定着守军的士气。
孔有德在阵后观战,见己方攻势受挫,伤亡惨重,城头守军却依然顽强,眼珠一转,策马来到阵前一处土坡上,运足气力,用带着浓厚辽东口音的官话,向城头高声喊道:“吴老将军,别来无恙乎?一别数年,不想在此重逢。老将军,识时务者为俊杰啊。如今天命在清,我大清皇帝圣明,兵强马壮,席卷天下之势已成。您又何必愚忠那早已腐朽的朱明,困守这弹丸孤城,坐以待毙呢?不如效仿孔某,弃暗投明,归顺大清,以老将军之威望才干,不失王侯之位,子孙后代亦可享尽荣华。您那儿子吴三桂,不也先降李闯?这天下,良禽择木而栖,何必五十步笑百步,徒然送了性命?”
城头上,吴襄听得真切,顿时须发戟张,怒火中烧!他一把推开身前的亲兵,走到垛口前,运起丹田之气,声如洪钟,怒喝道:“孔有德,你这无耻之徒,背弃君父,认贼作父,甘为异族鹰犬,屠戮我同胞百姓,有何面目在此狂吠乱我军心?我儿长伯,纵有不是,亦深知华夷之辨,大节未失;未曾如尔等般,引狼入室,戕害同族。尔等行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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