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沸鼎丹心(2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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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极在位期间,更曾四次绕道入关,深入畿辅、山东等地,所过之处,如蝗虫过境,不仅劫掠金银粮帛,更掳走我数十百万汉民百姓充作包衣阿哈(奴隶),使其世代为奴,受尽屈辱。事后,为了掩盖罪行、挑拨离间,皇太极甚至能倒打一耙,公然宣称那些暴行乃是明军溃兵或流寇所为。此等卑劣无耻、反复无常之行径,其心性之狠毒,可见一斑。马阁部,史阁部,试问,如此虎狼之师,其危害与如今虽肆虐但终究同是汉家苗裔的流寇,岂可同日而语?与彼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戚睿涵的声音清晰而沉稳,每一个字都力求砸在对方的心上。他引用的这些史实,对于熟读史书的马士英和史可法来说,并非全然陌生,但被他如此集中、如此尖锐地提出来,依然具有强大的冲击力。

史可法的眉头紧紧蹙起,形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他并非不认同戚睿涵对清虏的警惕,但他有他更深的顾虑。他接口道,语气比马士英稍显缓和,但其中的疑虑和沉重并未减少分毫:“戚特使,你昨日所述清虏暴行,确实骇人听闻,令人闻之心绪难平,愤懑不已。然则……”他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看向戚睿涵,“你所言之种种,尤其是关乎其未来南下之具体暴行,多属未来未定之推测,或源于你那‘摄魂鉴’中所载之图影史料。此物虽奇,终究是孤证,且来源玄奥,难以尽信,更难以取信于满朝文武乃至天下百姓。”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带着一种深沉的痛楚:“而眼下,李闯攻破神京,逼死先帝,此乃我等臣子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之不共戴天之仇,天下皆知,人神共愤!此仇不报,何以面对先帝在天之灵?若依你之言,转而与逼死君父之仇寇联手,置先帝于何地?置天下士民之忠义孝悌于心何安?江南亿万军民,又岂能答应与仇敌同席?” 史可法的质问,代表着这个时代最主流、最根深蒂固的伦理观和忠君思想,这是横亘在“联顺抗清”面前最大的意识形态障碍。

戚睿涵心中暗叹,他知道,空谈未来的大义和抽象的苍生,确实难以撼动这由血海深仇和忠君思想铸就的坚固壁垒。他必须将那份来自未来的、血淋淋的、令人绝望的景象,更为具体、更为残酷地铺陈在这些决策者面前,冲击他们的感官,震撼他们的灵魂。

他再次从怀中取出那部已被视为异宝的智能手机。冰凉的触感让他纷乱的心绪稍稍安定。他指尖划过屏幕,解锁,调出更多他精心准备过的图片与文献摘要。这些资料,是他身为历史爱好者多年搜集整理的心血,其中不乏后人根据详实史料绘制的还原图、数据统计以及权威史学着作的摘录。此刻,这来自未来的微光,成了他在这绝望时空中挣扎求存、试图扭转乾坤的唯一依仗。

“马阁部,史阁部,”戚睿涵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在沸水沉闷的背景音中,仿佛带着一种来自幽冥的寒意,“在下师尊学究天人,穷尽心力,方窥得天道轨迹之一隅,所载之事,绝非虚言恫吓,皆是未来确凿发生之史实!请看——”

他将手机屏幕转向马士英和史可法,上面显示着一张后人绘制的《扬州十日》想象图。画师用写实的笔触,极力渲染了那场惨绝人寰的屠城:曾经繁华的街市化为断壁残垣,焦黑的梁木兀自冒着青烟;尸体堆积如山,堵塞了河道,男女老幼,形态各异,死状凄惨;秦淮河水不再是诗酒风流,而是泛着诡异的暗红色;画面远景,清军骑兵挥舞着弯刀,正在追逐砍杀奔逃的百姓,哭嚎声仿佛能穿透画面直抵耳膜。图画下方,还有戚睿涵特意标注出的、缩小显示的伤亡数字:“……据《扬州十日记》、《明季南略》等史料载,屠城十日,死者逾八十万……”

“扬州,”戚睿涵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仿佛能闻到那画中的血腥与焦糊味,“史阁部,您曾驻守之地,江南之门户,天下脂膏汇聚之所,富甲天下,文采风流!若清虏铁骑南下,此地必首当其冲。”

他指着屏幕,一字一句,如同重锤敲击,“据天道所载,扬州城破之后,清军主帅多铎下令,屠戮十日。无论投降兵卒,无论无辜平民,无论耄耋老者,还是襁褓婴儿,皆难逃屠刀。十日之间,死者逾八十万。秦淮河水为之赤,扬州城郭几成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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