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裂帛玉碎(8 /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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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的目光注视下,在那巨大的、代表着皇权的压力面前,他终究没能再说出辩解的话,他颓然地低下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闷声道,“末将……知罪。”

“你随朕起于草莽,自陕北而转战中原,屡破坚城,血战无数,立下汗马功劳,朕,不曾忘。”李自成的声音带着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有追忆,有痛惜,但更多的是决绝,“但正因如此,你更应知晓分寸,恪守臣节,严于律己,为诸将表率,为天下降臣表率。而非倚功自傲,目无法纪,行此禽兽之举,坏朕招抚大计,损我大顺军威国体!”

他每说一句,刘宗敏的头就更低一分,那魁梧的身躯竟显得有些佝偻。

“平西侯新附,其心未稳,朕方以高官厚禄、推心置腹以待之,望其能为朕镇守国门。你此举,是要将山海关和数万关宁铁骑,亲手推给东虏吗?”李自成的语气陡然变得极其严厉,如同雷霆震怒,“若因你一己之私欲,一时之荒唐,导致边关失守,清虏入寇,践我华夏山河,这千古罪责,你刘宗敏,担当得起吗?”

刘宗敏浑身剧烈一颤,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冷汗如同溪流般瞬间湿透了他的内衫,巨大的恐惧和悔恨攫住了他。他直到此刻,才真正意识到自己闯下了何等大祸,这已不仅仅是个人作风问题,而是关乎国运的滔天大罪!

李自成闭上眼,再次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犹豫和不忍都排出体外,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冰封的决然:“念你往日功勋,随朕多年……朕……留你一个全尸。”

他挥了挥手,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最终判决:“来人,取剑来。”

一名内侍躬身,捧着一柄装饰华丽、象征着权力和生杀予夺的宝剑,迈着无声的脚步,走到刘宗敏面前,低头高举过顶。

殿内再次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死一般的沉默。所有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赐剑自尽,这是对功臣最后的体面,也是最无情的终结。刘宗敏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柄寒光闪闪的宝剑,又抬头看向龙椅上那熟悉又陌生的皇帝大哥,嘴唇剧烈地哆嗦着,眼中充满了绝望、不甘、悔恨,以及一丝深深的茫然。最终,他脸上闪过种种复杂难言的神色,终究还是伸出那双曾经挥舞着沉重兵器、杀人无数的、此刻却微微颤抖的手,接过了那柄沉甸甸的宝剑。

他环顾四周,昔日一起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并肩作战的同伴,如今要么深深地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要么目光冷漠,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疏离。他知道,大势已去,皇帝的心意已决,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

“陛下……保重。”刘宗敏嘶哑地、艰难地说出最后四个字,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随即,他猛地拔出宝剑,寒光在略显昏暗的殿内一闪而逝,带着一抹决绝的凄艳,狠狠地划向自己的脖颈。鲜血,如同红色的喷泉,瞬间迸溅而出,染红了他华丽的铠甲,也染红了他脚下的金砖地面。那庞大如同铁塔般的身躯,摇晃了一下,然后轰然倒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激起细微的尘埃。

戚睿涵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中百感交集,难以言喻。一个在历史上叱咤风云、勇冠三军、最终结局却众说纷纭的人物,就这样以一种近乎“被赐死”的方式,仓促地落幕了。他并没有多少复仇的快意,反而有一种历史的荒谬感和沉重的悲凉。一条鲜活而强大的生命,就这样为了政治的需要,为了权衡利弊,为了那看似虚无缥缈却又实实在在的“大局”,而成为了牺牲品。但他知道,刘宗敏的死,在此刻是必要的,它像一颗被果断拔掉的毒牙,暂时堵住了历史的缺口,避免了吴三桂立刻倒向清朝,避免了那最坏的可能立刻发生。

李自成看着刘宗敏倒下的尸体,默然了片刻,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但他很快便恢复了帝王的威严,挥了挥手,示意殿外的侍卫进来,将尸体迅速抬下去处理,清理血迹。他再看向戚睿涵和杨铭时,脸色已恢复平静,只是眼神深处还残留着一丝疲惫和复杂。

“回去告诉平西侯,”李自成的声音恢复了洪亮,带着一种安抚和承诺的意味,“刘宗敏罪有应得,朕已依军法国法,严加处置。望平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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