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祸事骤降(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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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掌心朝上,指节微微蜷曲,如同在虚空中徒劳地抓握着什么,却终究什么也握不住。

“老爷——!”撕心裂肺的惨嚎瞬间刺破了算珠崩散的余音!管事们惊恐万状地扑上前!七手八脚地去搀扶那具瘫倒的躯体!

书房的门被猛地撞开!刺目的天光涌入!照亮了满地狼藉的乌木算珠、散落飞溅的账簿纸页、以及那具在众人慌乱搀扶下依旧软瘫如泥、毫无知觉的身体!那张青白死灰的脸上,嘴角不受控制地歪斜着,一丝浑浊的涎水正沿着歪斜的嘴角缓缓淌下,滴落在锦袍前襟华贵的织金纹路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令人心悸的湿痕。

沈府的天,在那一刻,彻底塌了。

青檀院。辛夷树巨大的树冠在暮色四合中投下浓重如墨的阴影,将整个院落笼罩在一片死寂的昏暗里。白日里残留的燥热被一种更深沉、更粘稠的阴冷湿气取代,沉甸甸地压在屋檐瓦片、雕花窗棂之上。空气里弥漫的浓重药香,此刻也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冻结,凝固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混合着绝望与腐朽的气息。

沈砚靠坐在窗边那张宽大的罗汉榻深处。他身上盖着一条厚实的锦被,却依旧掩不住那股从骨子里透出的、冰窟般的寒意。那张脸苍白得几乎透明,如同上好的薄胎白瓷,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一种毫无生气的冷光。深陷的眼窝里,那双曾经如同幽潭古井般沉寂的眸子,此刻却只剩下一种被彻底抽空了所有神采的、近乎虚无的空洞。他微微侧着头,目光投向窗外那片被辛夷枝叶切割得支离破碎的灰暗天空,仿佛在凝望着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看。搭在锦被边缘的那只手,枯瘦得只剩下皮包骨,指节嶙峋,皮肤下青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见,如同枯死的藤蔓缠绕着朽木。那手无力地垂落着,指尖微微蜷曲,带着一种被命运彻底碾碎后的、无声的绝望。

门帘被无声地掀起一角。白长川缓步踱入。他今日换了一身簇新的墨绿色暗纹杭绸直裰,衣料在昏暗中流淌着一种沉静的、近乎阴郁的光泽。腰间悬着一枚温润无瑕的羊脂白玉佩,随着步履轻晃,折射出一点幽微的冷光。他脸上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沉痛而肃穆的神情,眉头微蹙,嘴角却不见丝毫下撇的弧度,反而隐隐绷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被强行压抑的紧绷感。

“砚儿……”白长川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一种长辈特有的、饱含忧虑的关切,“你父亲的事……唉……天有不测风云……”他缓步走近榻边,目光落在沈砚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眼神深处飞快地掠过一丝评估般的锐利光芒,如同商贾在审视一件价值骤跌的古董。“你需得……好生将养身子骨。沈家……沈家如今这副担子……”他话语微顿,仿佛那“担子”二字重若千钧,难以出口,“……终究……终究还得靠你撑起来……”

他的目光并未在沈砚身上停留太久,便极其自然地移开,仿佛不忍再看那副令人心碎的病骨。视线扫过室内陈设,最终落在那张紧邻罗汉榻、堆满了药罐药铫的紫檀木小几上。几上散乱地放着几本翻开的医书,书页被风吹得微微卷起。白长川的目光在那书页上停留了一瞬,随即极其自然地伸出手,指尖极其轻柔地、带着一种近乎抚慰的姿态,拂过书页卷起的边缘,动作温雅从容,如同在拂去一件珍贵瓷器上的微尘。

“白家……与你沈家世代交好,同气连枝……”白长川的声音依旧低沉平稳,如同在诵读一篇早已烂熟于心的祭文,“……眼下这难关……白家……自当尽力……”他的话语在“尽力”二字上极其微妙地拖长了半拍,仿佛这两个字承载着难以言说的沉重。“只是……这世道艰难……陈家那边……又步步紧逼……”他微微摇头,发出一声极轻的、饱含无奈与世故的叹息,“……有些关节……唉……牵一发而动全身……需得……需得从长计议……徐徐图之……”

他一边说着,一边极其自然地、仿佛只是无意识地,用那只刚刚拂过书页的、戴着翠玉扳指的手,轻轻整理了一下自己直裰前襟处一道几乎看不见的、极其细微的褶皱。那动作流畅自然,带着一种刻入骨髓的优雅与从容。

窗边榻上。沈砚空洞的目光依旧凝固在窗外那片灰暗的虚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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