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暴雨(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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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砚之的手顿了顿。他低头看着脚下的积水,里面浮着片红绸——是阿灼腕间的红绳被扯断的半截。“我爹说,药绣同盟不是生意。”他声音低得像雨声,“是救人性命的缘分。”

祠堂外突然传来一声炸雷。阿灼看见阿月脸色发白,扶着供桌的手直抖。供桌上的牌位晃了晃,“张公讳守仁之灵位”和“陈公讳守正之灵位”并排立着,像两尊沉默的佛。

“阿月!”苏绣娘举着伞冲进来,“你爹说去请李财主来修房梁,可王媒婆说……”

“王媒婆说什么?”阿灼追问。

苏绣娘的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阿月突然站起来,红嫁衣扫过供桌,碰倒了香炉。香灰撒在牌位上,把“陈公讳守正”几个字染成了灰色。“王媒婆说,李财主要算旧账。”她声音发涩,“说当年药庐走水,是我爹害了你爹。”

陈砚之的指尖掐进掌心。他望着阿月发顶的珠花,想起昨夜在河边,阿月蹲在青石板上,替他捡药箱时说的话:“你腕间的红绳,和我娘枕头底下收的半截,颜色一模一样。”

“阿月。”他轻声喊她。

阿月抬头,眼里有泪光:“陈公子,我……”

“我去接阿灼。”张阿公拄着拐杖从外面进来,“雨太大,别湿了身子。”

阿灼被张阿公扶走时,回头看了陈砚之一眼。他的月白长衫贴在背上,发梢滴着水,像株被雨打蔫的草。她摸了摸腕间的红绳,想起他说“等过了八月十五,我们去界碑下”,可此刻界碑在雨幕里若隐若现,像块被揉皱的旧布。

夜里,雨还在下。

阿灼蜷缩在陈砚之的药庐里,听着瓦檐上的雨声。陈砚之坐在灶前烧火,药罐里飘着甘草香。他的药箱敞着口,里面的医书全粘成了纸团,他用竹片小心地挑开,嘴里念叨着:“可惜了那味雪蟾酥,本想给阿灼治旧伤的……”

“陈公子。”阿灼轻声说,“明日要是去不成界碑……”

“去的。”陈砚之打断她,“就算下刀子,也得去。”

阿灼没说话。她望着灶前的影子,陈砚之的影子和她的影子叠在一起,在墙上晃啊晃的。她想起昨夜在破庙,自己捧着粗陶碗掉眼泪,说“要是能有个家,谁愿意要这破碗”,原来陈砚之都听见了。

“阿灼。”陈砚之突然说,“我娘说,当年药庐走水那天,她把半块蜜饯塞给了我爹。”

阿灼抬头:“蜜饯?”

“嗯。”陈砚之笑了,“她说‘等找到能装下你的人,就用这蜜饯甜一甜’。”他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打开是块发硬的蜜饯,糖霜上还沾着点血渍,“我在地窖里找到的,可能是我爹最后塞给我的。”

阿灼接过蜜饯,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漫开,像极了阿月在河边洗衣时,帕角沾的蜜饯香。

雨越下越大。阿灼听见药庐外传来脚步声,是铁柱的声音:“阿灼!阿灼!”

“铁柱哥?”阿灼掀开门帘,看见铁柱扛着根竹篙,浑身湿透,“我、我来送伞。”

“不用。”铁柱把竹篙靠在墙上,“阿月说……说她绣鞋湿了,明儿怕是穿不上喜服。”他抬头看向陈砚之,眼神暗了暗,“陈公子,你和我……是不是有旧仇?”

陈砚之愣了愣:“没有。”

“那……”铁柱摸了摸后颈,“阿月说,你腕间的红绳,和她娘的那半截,是一对。”

阿灼的手一抖,蜜饯掉在地上。她想起昨夜在河边,自己把绣帕塞给铁柱时说的话:“你说过要给我买新绣绷,原来拿陈家的破布充数!”

“铁柱哥。”阿灼轻声说,“那帕子……是我捡的。”

铁柱弯腰捡起蜜饯,放进怀里:“我明日去镇上,给阿月买双新绣鞋。”

他转身要走,又被阿灼叫住:“铁柱哥,你……”

“我没事。”铁柱笑了笑,“我就是……怕阿月嫁得不舒心。”

雨幕里,铁柱的背影渐渐消失了。阿灼望着他的方向,又看了看陈砚之。陈砚之正蹲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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