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青莲罪痕(5 / 6)
着宫廷造器的神韵!
断口处,有明显的旧痕!
在灯光聚焦下,那物件尾端的细微弧度之上,赫然刻着一行微小却清晰无比的字迹——
“万历廿玖年”
再下一点,是——
“造”!
万历二十九年造!
正是那半截断簪的另外一半!
“取来!”孙秉正声音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
李墨轩用戴着薄皮手套的指尖,如同捧起一滴凝露般,极其谨慎地从暗格中将那半截玉簪拈出。触手冰凉彻骨!
那巨猴也凑了上来,琥珀色的眼瞳紧盯着那半截簪。
孙秉正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胸中奔涌的惊涛骇浪,从袖中取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以素白细绢层层包裹的物什。解开绢布,那从王四口中取出、同样刻着“万历廿玖年造”的另外半截断簪,暴露在灯光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两截冰凉断裂的玉质上。
李墨轩屏住呼吸,双手如同祭奉神器般,缓缓将新取出的这半截玉簪,向着王四口中那半截的断口处靠近……
灯光下。断口边缘的细微崩茬纹理……玉质内里的天然棉絮流淌纹路……线条的衔接弧度……
严丝!合缝!
如同枯骨重逢!如同时光倒流!如同血咒对接!
严丝合缝!浑然一体!
一枚完整的“万历二十九年造”宫廷造办青白玉簪,跨越八年生死的阴阳界,此刻在烛光摇曳的公堂上,于无数目光注视下,于那张布满血痕刻字的紫檀椅旁,冰冷地……合二为一!
“咔嚓。”
两截玉簪拼合的细微声音,如同晴天霹雳,彻底劈碎了卢怀安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饶命啊!大人饶命!!”
河间首富卢怀安发出一声非人的惨嚎!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般,烂泥一样瘫倒在高悬“獬豸”图腾的冰冷青砖之上!涕泪横流,糊了一脸,浑身肥肉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抖动!那伪装彻底崩溃,剩下的只有被揭穿所有隐藏、赤裸裸面对终极恐惧的无尽绝望!
他挣扎着,如同溺水的肥虫,语无伦次地哀嚎、哭诉,声音如同撕裂的布帛:“…是…是我……是我杀了王四!是我将他弃尸荒野!……可…可我也是迫不得已啊大人!……”
嚎哭片刻,卢怀安猛地抬起头,带着一种彻底疯狂后反而诡异的、解脱般的惨笑,哭喊道:“…当年…万历二十九年!中秋!是我……是我亲手将我那才十六岁的小妹,卢玉娘……送…送进了宫门!给当时大珰冯保的亲信太监李芳!…送进宫里…送进那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就为了…就为了卢家…攀上内廷高枝!……”
他声音陡然拔尖,充满无尽的悔恨怨毒:“…可冯保那老匹夫!过河拆桥!只给我一个虚衔皇商!根本没把我卢家放在眼里!…我小妹…入了宫…起初还能带出些只言片语…后来…后来就杳无音讯!……直到…直到那一年中秋后!那该死的乐户王四!…不知撞了什么邪运,竟…竟得了我那可怜小妹…当时的薛才人垂青!还…还传出了那半截玉簪的信物!……”
他涕泪纵横,怨毒地望向那两截已经合一的玉簪:“…冯保耳目通天!知道了这事!他…他差人送来的‘封口费’就是那把该死的椅子!…还要我……清理门户!要王四永远闭嘴!…否则就让我小妹在宫里无声无息地死!死得比烂泥都不如!让整个卢家……粉身碎骨!…是他!是冯保逼我的!大人!我是被他逼的!…我不得不做啊!…”
“我让家丁尾随王四回他下处,下了药…掐昏了他…拖到荒庙…本想伪造意外…没想到那小子中途醒来反抗…挣扎太过激烈…我…我失手…不!是被逼无奈!就用王四那琴师的琴弦…从后勒死了他!…为绝后患…将他右手那根知晓内情后、害怕泄露为护主而自断的食指…直接……割了!……那把椅子!那害人的椅子!就是冯保给的索命符!”卢怀安嚎啕大哭,手指痉挛着指向那紫檀椅,眼神里充满了无尽的恐惧与扭曲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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