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枯藤青鳞(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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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坚硬。他垂眸凝视着足下山道边缘被踩碎带霜的枯草茬——那是通往更深腹地的必经窄径。

就在这时,视线的余光里捕捉到一丝奇异的微动。

他慢慢转头,循着那动静望过去。

就在距离山道入口十余丈外,一片乱石坡与稀疏枫林交界处的斜坡上,一个枯瘦佝偻的影子正艰难地向上蠕动着。动作迟滞,每一次抬腿都仿佛耗尽全身力气,需要拄着一截弯曲虬结、充当拐杖的枯藤支撑片刻才能再挪一步。

那人影在灰蓝的天光下清晰起来:一个须发皆白如霜染的老翁,旧蓝布袍子沾满泥点和干枯的草叶,瘦得几近嶙峋,后背弓成一个巨大的弧度。他手中紧握着一只细竹篾编就的背篓,篓里空空,唯有几片冻卷了边的枯叶在里面打转。

晨风卷着刺骨霜寒刮过坡地,吹乱老翁稀疏的白发。他猛地一踉跄,枯藤拐杖未能支住身体的倾斜,整个人陡然扑倒在满是砾石的陡坡上!细篾背篓从他背上滚落,“骨碌碌”一路往下翻滚,撞上几块尖石,篾条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一声短促低哑的痛呼从坡上传来。

陈墨书眼神骤紧,脚下的泥土被猛然蹬踏出深痕!几步已冲至近前,蹲身下去欲搀扶:“老人家?!”

老人枯槁的手紧抠着身下的碎石与冻土,发出粗重的喘息,每一次吸气都像漏了气的破风箱。他艰难地偏过头,灰败的脸上沟壑纵横,浑浊的老眼里却透着一股近乎偏执的光。

“没…事…”他喉咙里滚出的声音像沙砾摩擦铁锈,“老朽…撑得住……非得……找到那草……”他眼珠死死盯着深谷入口那片浓得化不开的绿荫,像是要将其刻进瞳仁里,“熬成水……点上……”

陈墨书的手已经搭上了老人冰冷僵硬如枯枝般的手臂,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肩膊试图助他站起,却在听到“点上”二字时动作微滞。

“老人家要找什么草?”他将人架稳,目光落在老人浑浊固执的眼眸深处,“您这般年岁,孤身入深山寻药,太过凶险。”

老翁借着他的力量站稳,喘息稍平,浑浊的眼神似乎聚焦了些,这才真正看清搀扶他的年轻人。目光掠过他肩上那沉甸甸的、沾着霜露的药篓和布衫上清晰可辨的草药渍,老翁黯淡的眼里忽地爆出一点微光,随即又被更沉的灰蒙覆住。

“仙草…”干瘪的嘴唇翕动,喉音嘶哑低弱,“传说…唯有这里头,鹰鸣涧底下,才有那‘照夜珠泪’,能洗去尘灰…”他一只手摸索着伸向背上那个被摔掉、此刻空荡荡的竹篓口子,动作迟缓,“我家老婆子…眼被尘灰糊了,十年了…黑透了…”他声音更低下去,每一个字都似乎用尽残存的力气,被山风吹散,“我死了不打紧…总不能…让她到死…都留在那黑屋子里……”

陈墨书托着他臂弯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深陷进老人单薄衣料下硬脆的骨骼。那滚烫的血瞬间从冰封深处呼啸奔流!冲撞着四肢百骸!柳如眉滑坠时那双盛满泪与光的眼,陡然在眼前炸开!巨大的悲怆与另一种无法言说的炙热狠狠撞在胸腔!

“走!”一个字,几乎是从胸腔里挤压出来,带着滚烫的余烬。

老翁诧异地抬眼。

陈墨书深深吸了一口冰碴般的寒气,强行压下肺腑间的震荡。“我跟您去。”他稳稳搀扶住老人瘦骨嶙峋的手臂,那手臂的冰冷透过布料刺入掌心,“那草…我去替您采。”

老翁浑浊的眼猛地睁大,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嘴唇抖索着,喉头发出的却只有“嗬嗬”的气流声。

山风呜咽着穿过石隙枯木。远处深谷的阴影如同沉默的巨兽。

“只要有一丝希望,”陈墨书的声音沉下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执拗,如同刀锋砸进冻土,目光直刺入深谷那片仿佛永恒的幽绿深处,“就不能…停下来。”

“不能停下来”这几个字在寂静的霜晨里异常沉重。

乱石嶙峋,杂木横生。越往深处,路便彻底隐没。陈墨书搀着老翁的手臂,成了对方在荆棘乱石间唯一的支撑。粗粝的树干刮擦过手臂,湿滑的苔藓掩藏于落叶之下,每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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