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紫珠血痕(3 / 4)
穿林风一吹,激起片片栗粒。柳如眉鬓边的几缕碎发已被汗水濡湿黏在颊边,脚下那双软底绣鞋沾满了黄泥草屑,被路旁锐利的碎石划开了几道细小的口子。
山路越来越窄,两旁是遮天蔽日的苍翠林木,枝叶虬结。鸟鸣稀落下去,只有风穿过树隙发出呜呜咽咽的长吟。王家庄的影子始终不见。
碧荷搀扶着柳如眉的手臂,气息微喘,脸上也挂着薄汗,却兀自强撑着笑:“小姐莫急,快到了,我爹从前给王家送过柴禾,就在前头那个岭子上!”
柳如眉咬着唇,努力压下胸口翻腾的眩晕感。水囊早在半刻钟前就已喝空。喉咙深处火烧火燎的干渴感像无数细小的芒刺在反复碾磨。每一次喘息,吸入肺腔的都是山林草木浓得发沉的青腥气,那气息非但未能纾解燥热,反而将那渴意搅动得更加喧嚣。
“水…”她忍不住低声呻吟,声音干涩得像是枯枝在摩擦。
碧荷眼神一闪,扶着柳如眉在路旁一块覆着苔藓的灰褐色山石上坐下。“小姐您歇口气!”她解下腰间空空如也的水囊摇了摇,脸上露出懊恼的神色:“都怪奴婢该死,出门只顾着带药,忘了多备些水!您看,这……”她目光焦急地四处张望,忽地定在不远处一片枝桠横斜的密林边,脸上瞬间浮起喜色:“哎呀!小姐您瞧!野莓!红得真喜人!”
柳如眉顺着她的手指望去,果然看见林子边缘稀疏的灌木丛里,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猩红野果,小而圆润,在穿过树叶间隙的光斑下闪烁着诱人的水光。
一股带着果香的酸气仿佛已经钻入鼻腔,勾动着烧灼的喉管。
“小姐定是渴坏了!我这就去摘些来!”碧荷动作麻利,不等柳如眉反应,已飞快地摘下肩上的小包裹塞进柳如眉怀里,“小姐您坐着千万别动!山里杂木多,万一有蛇虫就糟了!奴婢脚快,一盏茶功夫就回!”说罢,像只轻巧的鹞子,拨开几丛挡路的野蔷薇带刺的枝条,身影迅速隐没在光线晦暗的林间。
怀中是那个沉甸甸的包裹,里面似乎放着碧荷备用的汗巾和一点碎银,以及一个小小的药瓶。柳如眉僵坐在冰冷的青苔石上,周身被浓密的树荫笼罩着。林间的风更猛了些,寒意顺着湿透的衣衫针扎般刺入肌骨。视野里只剩下那片鲜红如血珠的野莓在远处摇曳勾引,喉间的焦渴灼烧着仅存的理智。时间从未如此缓慢黏滞过。
一盏茶…过了。
两盏茶…也许更久?
那片野莓静静地在晦明的光线中亮着猩红的光。
柳如眉按在青苔上的手收紧,指甲抠入湿滑微腐的苔泥。
山风拂过,将远处几串摇荡的野莓推向视线的尽头,又拉回。它们还在那里。鲜亮得刺目。
她猛地站起!动作过快带起的眩晕感让她晃了一下,扶住旁边粗糙的树干才稳住身形。
“碧荷!”柳如眉颤声唤道,声音出口却低弱地消散在浓密的林涛声里。“碧荷!”她又抬高了声调,声音在寂静的林间显得突兀而孤零。回应她的只有风卷过树冠时更响的呜咽和几声不知名的鸟儿尖利的啼叫。
那尖声突兀地刺破死寂,让她心头没来由地一悸。
不能等了。
柳如眉将那沉甸甸的小包裹塞入怀里,贴着狂跳的心口,踉跄着,一步步走向那片曾引碧荷而去的幽暗灌木丛。脚踩在堆积着厚厚腐叶的地上,发出“沙…沙…”的、令人心头发毛的轻响。越往里,光线愈发昏昧。参天古木浓密的枝叶几乎完全隔绝了天光,林间弥漫着一股浓重湿润的泥土腥气和植物沤烂的气息。树枝虬结扭曲的形态在灰暗中呈现出魍魉的轮廓。
脚下被潮湿肥软的苔藓包裹着,每一次抬步都异常沉重。她一手紧紧护着胸前的包裹,一手颤抖着拂开挡在面前的带刺藤蔓。枝条弹回,狠狠抽在手臂上,留下几道灼热的红痕。
那点猩红终于近在眼前了。
可野莓树下,空无一人。
只有一地零乱的脚印、几处明显是新踩断的草茎和低矮枝条,凌乱地蔓向林子更深处,一片连天光也几乎完全透不进的墨绿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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