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金榜题名翰林郎(3 / 4)
透纸背的厚厚卷稿,竟有一瞬间的茫然,仿佛那不是出自自己的手笔。
放榜的日子终于到来。贡院门外早已被汹涌的人潮塞满,焦急的学子、打听消息的仆人、看热闹的百姓,喧嚣声浪直冲云霄。各色目光混杂着希望、焦灼与贪婪在林溪舟和其他考生身上扫过。
他站在远离人群中心的地方,身体依旧因连日的消耗而微微颤抖。寒冷从脚跟往上攀爬。胸口那块砚台的暖意虽然还在,却也已耗尽了心力,变得微弱。他裹紧了单薄的旧袍,眼神平静,却又藏着一丝自己也未曾察觉的、连饥饿与寒冷都无法掩盖的奇异笃定。周围一张张因焦虑而扭曲变形的脸,在他眼中仿佛隔了一层微霜的琉璃。喧哗的声音远了,只留下胸臆间那方古砚沉甸甸的搏动。
“中了!”人群最核心处骤然爆发出尖利的喊叫,如一点火星溅入滚油!人群瞬间被点燃,哭的、笑的、晕厥的、咒骂的,汹涌着向前挤去!一张被高高悬挂起来的巨大红榜,在差役粗鲁的呼喝声中被展开!
林溪舟的心被那声浪猛地撞了一下,但他依然没有动。他只是踮起脚,视线越过前面晃动的人头,死死盯住红榜最顶部——那属于一甲荣耀的顶端!
一个名字!一个他镌刻在骨髓里的名字!
一甲第三名探花及第—— 江南道江宁府 林溪舟
血色刹那间冲上他的脸颊,随即褪去,又猛冲回来!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把,几乎无法呼吸!那巨大的、猩红的名字,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印在了他的眼眸里。耳朵瞬间被更猛烈的声浪淹没:
“探花!是探花郎!”
“江宁林溪舟?没听过啊!”
“老天开眼!真是他!”(这是同场落第的某江南学子绝望而惊异的嘶喊)
浑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冲上了头顶,又猛然回落四肢百骸。巨大的眩晕感攫住了他,眼前的人群、红榜都模糊旋转起来。他踉跄一步,下意识地捂住胸口——那块紫云砚隔着单薄的衣衫,依旧滚烫!只是在这滚烫之下,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微弱的麻痹感,瞬间从心脏窜到了右臂,直达指尖。
他摊开掌心。右手食指指尖内侧,不知何时浸染了一线极其细微的、难以洗去的墨痕。乌黑如点漆,细看之下,边缘似乎还有极其微弱的……扩散?
像是被一滴来自深渊的墨,沾染了灵魂的最初印记。
琼林赐宴,皇家禁苑。绿柳拂波,芍药争艳。玉杯里荡漾的是琼浆玉液,空气里弥漫的是脂粉香尘。
林溪舟一身簇新绿罗襕衫,胸簪金粉探花牡丹,端坐在御赐雕花案席一侧。数日前还在归云寺破殿与鼠虫争地,今日却已置身于这帝国文华最璀璨的核心。眼前的珍馐百味散发着诱人的气息,觥筹交错间流动的都是权势的味道。他努力维持着温润谦恭的表情,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或羡慕、或探究、或别有深意的目光洗礼。
天子亲临,满殿高官显贵肃然垂首。席间,一位须发皆白的老翰林学士,时任御史中丞的谢迁,正是今科大座师之一,特意在皇帝面前提及林溪舟那份《黄河水利策对》。
“陛下,”谢老学士银髯微颤,声音沉稳却难掩激赏,“新科探花郎此策,乃微臣近数十年来阅卷首见。鞭辟入里,直指沉疴!非洞悉民生疾苦、不畏权势、敢剖肝沥胆者不能为之!其心可昭日月,其才……锐利如龙泉!”
满座皆惊!
“锐利如龙泉?”高踞龙椅之上的年轻天子挑了挑眉,威严的目光越过玉盏琉璃,落在了那个略显拘谨的清瘦身影上。天子正值锐意图治之时,最喜这等锋芒。“哦?朕倒要听听。”
林溪舟慌忙起身,匍匐于地:“微臣才疏学浅,狂悖乱言,有污圣听!座师谬赞,实不敢当!”他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心脏在狂跳中掠过一丝冰冷的得意——紫云砚带给他的洞见,绝非妄言!
皇帝摆了摆手,竟饶有兴致地命他当场简述策论要义。
林溪舟喉头滚动,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悸动。刹那间,胸中似有冰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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