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故人幻影（1 / 2）

循着那丝若有若无的熟悉气息与黑色鳞片的指引，恒娘独自一人，来到了京郊荒山深处的一处废弃宅院。

此地据传是前朝某位获罪王爷的别业，荒废已逾百年。断壁残垣隐在枯藤老树之间，在惨淡的月光下，如同巨兽坍塌的骨架，弥漫着死寂与不详。越是靠近，空气中那股混合着腐朽与阴冷法术波动的气息便越是明显。

恒娘白衣胜雪，步履从容地踏过齐腰的荒草，走向那扇倾颓大半的朱漆大门。她神色平静，眸底却凝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指尖微动，一缕极淡的灵光已萦绕周身，护体法术悄然运转。

甫一踏入庭院，景象骤变！

外界朦胧的月光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翻滚不休的浓稠灰雾。脚下的实地化为虚软流沙，四周影影绰绰，传来无数凄厉的哭嚎与诱惑的低语，直刺神魂！强大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涌来，意图碾碎闯入者的意志。

“幻阵？”恒娘冷哼一声，眸中清光大盛，如利剑般斩向迷雾。以她的道行，寻常幻阵根本困不住她。

然而，这阵法诡异非常。她凌厉的神识冲击，竟如泥牛入海，非但未能破开迷雾，反而引动了阵法更深层的变化。灰雾剧烈翻涌，那些哭嚎低语骤然平息，一股更加阴寒、更加针对性的力量，如同毒蛇般锁定了她。

雾气深处，一点光亮缓缓亮起，逐渐凝聚成形。

那是一个背影。青衫落拓，身形颀长，墨发仅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正临窗而立，似在远眺。窗外，是江南三月的烟雨朦胧，桃花灼灼。

恒娘浑身剧震，如遭雷击！那背影……那背影她太熟悉了！熟悉到刻入骨髓，痛入灵魂！哪怕过了百年，千年，她也绝不会认错！

是他！云深！她曾倾尽所有、却最终将她推入万丈深渊的那个男人！

“不……不可能！”恒娘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素来平静无波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动摇与难以置信。这是幻象！是阵法制造的假象！她不断告诫自己，但那颗沉寂了百年的心，却不受控制地疯狂跳动起来，带着一种撕裂般的痛楚。

那青衫背影缓缓转过身来。

眉目依旧清俊如画，眼角微微上挑，带着三分疏懒，七分深情，正是记忆中让她沉溺了整整一百年的模样。他看着她，眼中是化不开的浓情与歉疚，声音温润如玉，却字字如刀，劈开她百年来小心翼翼尘封的记忆：

“阿恒……你终于来了。”

他朝她伸出手，指尖仿佛还带着桃花的香气：“那一世，是我负了你。宗门逼迫，道统之争……我别无选择。看你坠下斩妖台的那一刻，我的心……便也跟着死了。”

幻象中的场景随之变幻，竟是当年昆仑之巅，斩妖台风雪凛冽的场景！他站在一群道貌岸然的修士之中，面色苍白，眼睁睁看着被缚仙索捆住的她，眼神痛苦，却未曾踏出一步。

“阿恒，跟我走吧。”幻象中的云深向她走近，眼神哀戚动人，“放弃妖身，散去修为，我求师尊网开一面，我们寻一处僻静山谷，做一对寻常夫妻，可好？就像我们曾经约定过的那样……”

曾经约定过的那样……

这句话，如同最恶毒的咒语，瞬间击溃了恒娘勉强维持的心防！百年前，他就是用这样深情款款的语气，许下海誓山盟，骗走了她修炼千年的内丹，最终却在她最虚弱时，亲手将她送上诛仙台！

百年的恨，百年的怨，百年来用冷漠和疏离筑起的高墙，在这张脸、这番话面前，竟显得如此不堪一击！巨大的悲伤和被背叛的愤怒，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她的理智。

“闭嘴！”恒娘厉声喝道，声音却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她周身灵光暴涨，试图驱散这该死的幻象，却发现法力运转滞涩，心绪大乱之下，竟难以集中精神！

“为何要抗拒？阿恒，你心里还有我，对吗？”幻象中的云深步步紧逼，语气越发温柔，却也越发诡异，“你看，即便转世重生，你依旧会为我心动，为我痛苦……”

“不！不是！”恒娘捂住耳朵，但那声音却直接响在她的识海深处。百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