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开府暗思安身策 太湖风涛聚义旌(4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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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纸依旧空白,可赵高翔心中的脉络已愈发清晰。王秀楚的文才、工匠们的技艺、流民们的人心、孩子们的未来……这些便是他眼下握在手中的筹码。虽不算丰厚,却足够让他在这乱世中寻得一线生机。
他重新提笔,在宣纸上重重写下“福宁”二字——翁之琪与王柱正在那里经营,既有现成的兵马,又有可开垦的土地,远离福州的权力漩涡,正是建立根据地的绝佳之地。紧接着,他又在旁边写下“浙闽赣山区”,那里山高林密,清军势力尚未深入,亦可作为日后发展的退路。
笔尖悬停,赵高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唐晏珠的话犹在耳畔,郑芝龙的野心、隆武帝的无奈、浙东的纷争,都在提醒他:寄人篱下终非长久之计。唯有尽快跳出福州这个泥潭,在福宁或浙闽赣山区站稳脚跟,将手中的筹码转化为实实在在的实力,才能真正实现驱逐鞑虏的抱负。
“扎根、经营、自强……”他低声自语,将宣纸折好收入怀中,起身走向门外。暮色已至,福州城的灯火渐次亮起,却照不亮潜藏的危机。但赵高翔心中已然有了方向,接下来要做的,便是步步为营,将这规划变为现实。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当赵高翔在福州于权力场中小心翼翼布局之际,
他派出自己的心腹干将要去营救的关键人物——陈子龙,正以其独特的身份和方式,在另一条更为艰险的战线上奋力前行。
要理解陈子龙此刻的抉择与行动,便不得不回溯其不凡的出身与风骨。
陈子龙,字卧子,号大樽,南直隶松江华亭(今上海松江)人。他并非寒门子弟,其家族虽祖上务农,但至其父陈所闻一代,已通过科举显达。陈所闻乃万历四十七年(1619年)进士,官至刑部、工部郎中,不仅以文学名噪江南,更难得的是其一身正气。因反对魏忠贤阉党专权,他毅然告病归乡,闭门读书,将满腹经纶与铮铮铁骨尽数传授于子。平日里,父子二人常促膝长谈,剖析朝局邪正,明辨是非曲直,这深深塑造了陈子龙早期的家国情怀与批判精神,使其绝非寻常只知吟风弄月的文人。
真正做到了:国事家事天下事 事事关心!
陈卧子,少年早慧,才华横溢,年仅二十一岁便与夏允彝、徐孚远等志同道合之士共创“几社”,与复社呼应,倡导“经世致用”之学,名动东南。后中进士,却因明末政局混乱,未能即刻大展抱负。
弘光元年(1645年), 南京小朝廷建立,三十七岁的陈子龙因声望与抗清主张被起用为兵科给事中。怀抱一腔热血,他欲挽狂澜于既倒,在短短五十天内,连上三十余道奏疏,内容直指时弊核心:从筹饷、练兵到“防江之策”(力主加强长江水师防线),言辞恳切,计划周详。
他更毫不避讳地弹劾权奸马士英、阮大铖“窃弄威福”,痛心疾首地警告:“今人情泄沓,无异升平之日,清歌于漏船之中,痛饮于焚屋之内!”然而,他的忠言逆耳,在醉生梦死的弘光朝廷中激不起半点涟漪,反遭排挤。
马士英、阮大铖什么货色,怎么能让他好好过?于是各种排挤、冷处理等都来了。
心灰意冷之下,陈子龙愤而辞官,返回松江故里。其短暂的南明中枢仕途,以悲壮的失败告终。
旋即,弘光政权覆灭,清军铁蹄南下。松江府岌岌可危。陈子龙并未沉沦,即刻与挚友夏允彝、以及明兵科给事中沈犹龙等遗臣义士联络,于松江再度起兵抗清。
他被公推为监军,凭借其声望,短时间内招募舟师数千人,结营于泖湖,与松江府城形成犄角之势,试图挽回家乡。然起义仓促,缺乏粮饷,士卒多为民勇乡兵,纪律涣散,面对李成栋麾下久经战阵的精锐清军,以及清朝带领的蒙古兵等,陈之龙虽浴血奋战,终难抵挡。松江城陷,起义失败,夏允彝悲壮自沉殉国。
此际,陈子龙本也欲追随挚友于地下,但家中尚有年逾九十的祖母需要奉养,孝道如山,他不得不强忍悲痛,隐匿行踪,辗转于峰泖之间的水网密泽中,内心饱受国仇家恨与生存压力的煎熬。一度,他甚至计划遁入空门,于水月庵出家为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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