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乱世红妆投义旅 惊鸿一面暗藏珠(2 / 4)
整理了一下因彻夜未眠和紧张议事而略显凌乱的衣甲领口,对王柱吩咐道:“带她到东偏厅。让亲卫营在厅外布下岗哨,厅内……留两个机警的,守在屏风后。非常时期,不可有丝毫大意。”他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硬。
“是!属下明白!”王柱肃然领命,快步而出。
片刻之后,赵高翔端坐在东偏厅那张沉重的酸枝木太师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扶手,目光锐利如鹰隼,紧紧锁住那扇通往回廊的雕花木门。厅内陈设简单,只有几把椅子,一张茶几,墙上悬着一幅略显陈旧的《关公读春秋》图,更衬得厅堂空旷寂静,唯有远处隐隐传来的兵马调动之声,提醒着此地的肃杀本质。
门被轻轻推开。王柱侧身引路,一道清丽的身影,便这样毫无征兆地,踏入了这片弥漫着铁血气息的空间。
刹那间,仿佛有一束柔和却不容忽视的光,驱散了厅内沉郁的紧张。只见一名女子,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身姿窈窕,步履从容。她穿着一袭月白色素面襦裙,裙摆处用极细的银线绣着疏落有致的淡紫色兰花,清雅绝伦。外罩一件同样素净的藕荷色无袖比甲,勾勒出纤细的腰身。乌黑如瀑的青丝仅用一支通体温润的白玉簪松松绾住,再无多余饰物。然而,正是这份极致的素净,反而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目如画。一双眸子清澈明净,如同山涧清泉,鼻梁挺秀,唇色是天然的淡樱。她的容貌并非那种咄咄逼人的艳丽,而是一种浸润在书香与时光里的温婉清丽,如空谷幽兰,悄然绽放。
最令赵高翔心头一震的,是她那份超乎寻常的镇定。身处刀兵环绕的府衙偏厅,面对他这个刚从尸山血海中闯出、一身杀伐之气尚未散尽的将军,她只是微微垂首,敛衽行了一个标准的万福礼,动作流畅自然,带着一种刻入骨髓的优雅。抬起头时,目光平静地迎上他审视的视线,眼神清澈见底,没有丝毫寻常女子在这种场合应有的惊惶、羞怯或刻意讨好的媚态,只有一种近乎坦然的宁静,仿佛她踏入的不是龙潭虎穴,而只是一间寻常的书斋。
前世今生,赵高翔也算阅人无数。前世灯红酒绿中的都市丽人,今生颠沛流离、满面尘灰的难民女子,或是军中那些粗声大气、爽利泼辣的健妇……他见过太多。然而,眼前这位女子身上所散发出的气质,却是如此独特而强烈。那是一种沉淀下来的书卷气,一种经历过繁华与崩毁后淬炼出的沉静,一种深藏于温婉外表下的坚韧与主见,糅合在一起,形成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与……深不可测的谜团。她身后的那个小丫鬟,一直低垂着头,双手交叠于身前,姿态恭谨,同样衣着整洁利落,显然也受过良好的调教。
“民女唐晏珠,见过赵将军。”女子开口,声音清越婉转,字字清晰,如同上好的玉磬轻击,又似珠玉滚落玉盘,在这肃杀的厅堂里显得格外悦耳,语调从容不迫,没有丝毫颤抖。
“唐姑娘不必多礼。”赵高翔抬手虚扶了一下,目光却未曾有半分放松,锐利如刀锋,试图从她平静无波的面容上刮下些许可供判断的痕迹。“兵凶战危,军务倥偬。不知姑娘从何而来,见赵某有何见教?若是寻常之事,府中幕僚王先生自会妥善安置。”他的话语开门见山,带着明显的疏离和催促之意,更隐含着“此地非你久留之所”的警告。
唐晏珠抬起眼帘,那双清澈的眸子坦然地对上赵高翔审视的目光,没有丝毫闪避。她轻启朱唇,声音依旧平稳:“将军容禀。民女乃家国破碎、流离失所之人,故园已毁于鞑虏铁蹄之下,辗转漂泊,方至苏州。闻将军不畏强虏,据城抗清,护佑一方黎庶,心甚感佩。虽为一介女流,亦深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之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故而不揣冒昧,斗胆前来,非为乞怜求助,实乃愿为将军麾下效力,略尽绵薄之力,以求暂得安身之所,而非徒受庇护,坐食军中粮米。”她的话语清晰而坚定,将“投效”与“尽责”之意表达得淋漓尽致,将自身置于一个合作者而非被施舍者的位置,姿态不卑不亢,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赵高翔心中讶异更甚。这女子谈吐文雅,引经据典(“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虽尚未成为顾炎武名言,但此理古已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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