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弑臣夺宫(9 / 12)
又一下,清晰地踏在这位年轻新君骤然崩紧、几乎断裂的心弦之上。田常那高大沉凝、身着深紫色朝服的身影,如同从殿角暗影深处具现化的山岳,一寸寸移入这微光朦胧的殿堂中心,稳稳立定。
他甚至没有屈身行那寻常之礼!
他只是微微抬起了那沉如山岳的头颅。目光如同两道凝聚了千载寒冰的实质,毫无避讳,径直穿透微弱昏朦的光线,赤裸裸地射向凭几上那张年轻、惨白、因为剧烈喘息而微微扭曲的脸庞!那目光深邃平静,不含僭越,不挟挑衅,却带着一种如同俯瞰原野蝼蚁、审视鼎中枯骨的漠然重量!
整个殿宇原本已经凝固如铅的空气,因这穿透性的、如同实质的注视而瞬间被冻结成万载玄冰!
“君上。”
田常低沉平缓的声音在过分寂静、如同死域般的大殿里响彻,如同巨大的冰石投入了寂静的深潭,一圈肉眼无法窥见却沉重到令人窒息的涟漪无可阻挡地扩展开去。
齐平公吕骜的身体无法控制地猛一哆嗦!如同被无形的闪电击中!他仿佛被这一声称呼从噩梦中劈醒,骤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和此刻惨状之间的荒诞差距。他如同溺水之人挣扎求生,双手猛地发力,指甲几乎要抠进坚硬的玉凭几中,想要将自己那具软如烂泥的身躯强撑起来,试图重拾那份早已被碾碎的、身为国君的微末尊严。
但他那徒劳的挣扎只让僵硬的身躯显出更深刻的扭曲和一种深入骨髓的畏缩战栗。他挣扎的幅度如此之大,以至于额角刚刚滚落的冷汗被甩出几滴,消失在深衣的黑影里。
“齐国……”田常的声音依旧平稳流淌,没有一丝起伏波澜,如同念诵着一卷万古不易、早已镌刻于青铜法典上的金文,“经前番巨变,宫阙染血,举国惊魂。”每一个字都清晰得如同冰冷的铁椎敲击在吕骜紧绷脆弱的神经上,“黎庶惊惧,朝野彷徨,人心尤如惊弓之鸟,所盼者……唯君上一份如霖甘雨,泽被苍生。”他稍作停顿,那冰锥般的目光穿透黑暗,仿佛能穿透年轻君主的每一层恐惧的表象,直抵灵魂的深处,“赦有罪、复其土、赈饥民、赏功勋……此乃收聚离散人心、安定社稷之本,亦是古之明君显大德、保国祚不衰之途。君上年少而英睿,继大统于危难,自当……以此为首务之重。”
吕骜的牙齿死死嵌入下唇之中!微甜带锈的血腥味瞬间弥漫了整个口腔!他全身如同筛糠般颤抖着,从喉咙深处勉强挤出嘶哑破碎、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相国……老成谋国……寡人……寡人……悉遵教诲……施……施恩泽……”
“君上有此仁心,实乃社稷之福,万民之幸。”田常微微欠身。那动作精准如用卡尺丈量过,每一个关节的屈伸都遵循着礼制典籍最严苛的标准,挑不出一丝瑕疵。礼毕,他缓缓直起身躯,深紫色的朝服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一块沉重的、吸饱了鲜血的墨色玉石。他的声音陡然转变!如同一块万载寒冰被沉入沸水,带着一种能冻结骨髓的凛冽森寒:“然……君王之仁心,当止于恩德赏功之境。宽厚……须有边界。”
他话音微微一顿,那双深不可测的瞳孔似乎在昏暗中骤然收缩了一下,锐利得如同寒冰打磨的锥尖,直刺入齐平公那双被恐惧填满的眼眸深处,声音如同古老的青铜编钟在雪夜里幽然撞击,冰冷而极具穿透力地敲下最后的重锤:
“刑戮之事,威肃法网!必得如寒冬凛冽朔风,令人闻之而骨寒!睹之而魄丧!方可慑服宵小,镇国定邦!此等杀伐决断的霹雳手段,断非……初登大宝、仁德昭然的新君……所宜亲为!”
田常的目光死死锁住吕骜眼中每一寸因绝望而扭曲颤抖的光晕,声音如同自九幽地府刮来的阴风,低沉而森冷,一字一句宣判着君权之下权力的最终归属:
“刑名,乃社稷重器!亦是污秽鬼魅、阴煞缠绕之渊薮!若让此等染血孽障……污及君上圣明仁德之躯,非社稷之福!齐国万民之福!……此等浊事……由臣代劳!”
田常言罢,并未立刻收回那审判般的注视。大殿深处死寂得如同万古坟墓。只有齐平公那粗重、破碎、带着压抑呜咽的喘息声在大殿冰冷的空气里回荡,如同垂死的风箱,一次,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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