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胙肉无香(2 /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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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紧抿的唇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嘲。“以姜齐之贱,会盟华夏之贵胄于大河之滨,挟天子以压诸侯……此等光景,岂非东施效颦乎?”他身旁一员身披重甲、神色剽悍的将领闻言,轻哼一声,眼神掠过远处桓公的朱红身影,如同审视一块田塍上的泥土:“君上高见。齐侯称霸,不过借天子之虚名、刀兵之实利。今日之盟,他若循规蹈矩,尚可共处;若有半分非分之举,” 将领粗糙的手指看似不经意地抚过腰侧的剑柄铜蟠虺纹,“便该让他知晓,何为真正的尊贵。” 另一旁,宋国的大司马,一位头发稀疏、眼珠灵活溜转的干瘦老者,连忙低咳一声,道:“二公子息怒。此处非宋都睢阳。且看,郑、卫的车也到了。” 宋公脸上那微妙的冰痕更深了几分,目光投向正在陆续抵达的卫、郑、许、曹等国车马,嘴角微微向下扯了一下,一个极其轻蔑的弧度。

郑伯的仪仗透着几分务实与精明。护卫不多,但兵甲犀利,眼神警觉地扫视四周。他一下车便看到了鲁侯与宋公,脸上迅速堆起一个圆熟而毫无破绽的微笑,快步趋前,朗声道:“啊,鲁侯车驾雄壮,宋公仪容凛凛,威仪远播,令郑某心折!”他深揖下去,袍袖在晨风中飘然展开。鲁侯淡淡还礼,道:“郑伯过誉。” 宋公则只是微微颔首,鼻腔里发出一声模糊的轻哼。

卫侯车驾则显得有些局促。车辆小巧,卫侯面庞尚有几分少年的圆润,身着紫衣,颇有些束手地立在那里,眼珠四下转动,带着明显的依赖看向旁边一位年约四旬、气度沉凝的大夫——便是卫国正卿宁速。宁速面容肃穆,眉头微锁,对周遭投来的目光视若无睹,只低声对卫侯道:“少君,留心足下泥泞,更要留神台上光景。此番会盟,非等闲事。鲁宋暗流已动,郑伯笑里藏针,你我言行举止皆当慎之又慎,切莫卷入旋涡。主君年少,唯‘慎’字可保无虞。” 卫侯紧张地点了点头,无意识地拽了拽自己过长的袖口。

更远处的许侯、曹伯,各自领着一小队服饰朴素、面露拘谨的随从,在一隅站定,默默地注视着大国诸侯的寒暄,眼神里充满了审慎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只在彼此目光偶尔交汇时,才互相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风从黄河方向吹来,带着冰冷的湿意,刮在脸上,也刮在心头。高台之下,诸侯林立,人影如幢幢幻影在渐盛的晨光里晃动,空气粘稠滞重,仿佛塞满了无形的沙砾,每一次呼吸都透着谨慎的试探。盟台之上旗帜招展,台下的心思却已在无声地角力。空气压抑沉闷得如同暴雨之前乌云密布的天空,连远处的黄河咆哮,此刻听起来也如困兽不甘的低吼。

临近午时,骄阳愈加炽盛,无情地炙烤着盟誓台,空气像是被煮沸般不安地颤动扭曲起来。七国诸侯按齐国司礼官庄严宣示的位次,鱼贯登台,依照盟台上预先铺陈席位的方位各自站定。齐桓公立于最中最高处,朱红会盟礼服在刺目的白光下如同一团凝固燃烧的火。他的目光沉静而锐利,带着无可置疑的威压,缓缓扫过立于阶下的诸侯。鲁侯玄色宽袍上繁复的金线蛟龙纹在强光下刺目闪烁,如同压抑盘踞的古老图腾,随着他沉稳的呼吸若隐若现。宋公一身赤金交领深衣,华光流转,衬得他棱角分明的面庞更加冷硬,他不时用手整理自己那顶镶嵌着玄色玉石、象征商裔尊崇的冕冠垂珠,珠串因热汗渗出而在额角微微滞涩。卫侯华服深紫如同凝固的血液,将他尚显单薄的身形裹住,旁边的宁速如影子般立于他斜后侧半步,面容笼罩在冕旒投下的阴影里,只余一双眼眸锐利如鹰隼。郑伯脸上是那标志性的恭谨笑容,视线却在鲁、宋、齐三者之间悄然流转。许侯、曹伯衣饰虽齐整,也透出几分刻板郑重,却不免相形见绌,隐没在几位大国的威仪之后,肃立着,竭力维持体面。

无人动作,无人交谈。一种无形的巨大压力在沉默中凝聚成形,如同无形的巨石,将盟台中心沉重笼罩。唯有旌旗在热风中飒飒作响,和黄河低沉雄浑的背景音浪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单调轰鸣。齐桓公身后的管仲,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机括,无声地捕捉着诸公脸上一闪即逝的细微表情:鲁侯腮边咬肌的轻微抽动,宋公眼底深藏如冰棱的冷漠,卫侯紧抿的略显苍白的嘴唇,郑伯眼中那精光四射的审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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