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霸业启程(9 / 11)

加入书签

…那宏大的霸业图景、那死中求活的生机,如同洪流般冲击着他濒临崩溃的心神。他张了张嘴,干涩的喉咙发不出声音,唯有眼神中的死灰深处,爆发出一点星火,然后燎原成无法抑制的、激越的、生的希望与近乎悲壮的使命感!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对着鲍叔牙,极其郑重地点了点头。这个点头,重于千钧!一切的承诺尽在其中。

消息迅速传开:仇敌管仲被擒获,即将押回齐国处以极刑,枭首示众!营中将士再次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就在这震天的喊杀声中,一辆严严实实的马车,在鲍叔牙及其最为心腹的护卫亲自押送下,悄无声息地驶出了营盘,混在庞大的归国军队之中。外面群情激愤的叫骂声被厚重的车帘隔绝。车内,鲍叔牙递过一个水囊:“仲兄,多日苦楚,饮些水吧。”管仲接过,冰凉甘冽的泉水滑过灼痛的喉咙,他闭上眼,泪水混着血污滚落。这不是悲哀,而是劫后余生后的剧烈波动。齐桓公的座驾就在不远处,他偶尔会瞥向那辆隔绝了所有喧嚣的马车,眼神中最初的杀意已被一种奇妙的、亟待验证的渴求所取代。

车队在秋风中迤逦东行。沿途经过的齐国城邑,闻讯的百姓甚至自发聚在道旁,向齐桓公的仪仗欢呼,同时夹杂着对传闻中即将被处死的“国仇”管仲的唾骂。“诛杀管仲!”的声浪此起彼伏。马车内,管仲充耳不闻,安静地闭目养神,内里却心潮激荡,仿佛沉睡多年的雄狮正缓缓醒来。昔日的恩怨仇隙,在这求生的绝境和那宏伟霸业的巨大吸引力面前,显得如此渺小与微不足道。活下去,实现胸中抱负,才是他对命运最好的回答!

临淄城内,距离威严宏大的齐宫不远,一处深藏在层层翠竹掩映下的僻静院落,成了管仲的临时栖身之所。院墙高耸,隔绝了市井的喧嚣。院内曲径通幽,几间粉壁黛瓦的雅致房舍错落有致,一池碧水荡漾着疏朗的竹影,只有风穿过竹叶的沙沙声是永恒的陪伴。这里静谧得仿佛被尘世遗忘。鲍叔牙亲自布置,有最可靠的老仆照料,守卫则化装成寻常家丁,将这方天地守得水泄不通。管仲在此静养数日,处理了浑身大大小小的伤口。粗粝的镣铐留下的印痕渐渐结痂,内心的风暴也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澄澈。

齐桓公心中如火煎熬,等待了三天。他表面上对群臣只言公子纠伏诛、召忽自尽的消息,对管仲只字不提,或者只以“待公开行刑”搪塞,实则坐立不安。终于在第四日午后,他摒退所有侍从,连最贴身的寺人也未带,独自一人,身着便服,悄无声息地来到了这幽深庭院之外。他示意门口的守卫噤声,轻轻推开了那道厚重的柴扉。

院内景象清幽。一株遒劲的古松下,摆放着一张朴素的石案。管仲一身整洁的素色深衣,正坐在石几前,专注于眼前的红泥小炉。炉上陶罐中的水已初沸,发出细微的咕嘟声,淡淡的茶香氤氲在竹影婆娑的空气里。他的动作平稳洗练,全然没有阶下囚的惊惶,亦无得遇新生的得意忘形。听见推门声,他抬起了头。阳光穿过竹叶缝隙,落在他脸上,那张曾被尘土、血污和绝望覆盖的脸庞,此刻竟是温润平和,眼神深邃如古井。他看清来人是齐桓公,眼中并无太大波澜,只是微微颔首,便继续提壶,将沸水注入早已备好茶末的盏中。水声细碎,更添幽静。

齐桓公反手关上柴扉,走到石案对侧,撩衣坐下。看着眼前这个差点死于自己剑下的男人如此淡然自若,他心中最后那点因君权带来的矜持也悄然瓦解。“管仲,”他的声音打破了宁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和探寻,“鲍叔牙以性命及齐国运途为汝担保。孤冒天下之大不韪,顶万众之谤议,留汝于此。今日孤亲至,只问一事:何谓霸王之术?齐国欲压诸侯、服海内,雄踞四海,路在何方?!”他的目光锐利如锥,直刺管仲双目。桌上那杯刚刚点好的茶汤,腾腾地散着热气,似在等待一个足以惊动天下的答案。

管仲放下水勺,双手抚过微温的石案边缘,动作从容不迫。他没有看齐桓公急切的脸,目光似乎投向了更悠远的山河脉络,开口了。声音平静,却字字清晰,如同黄钟大吕:

“霸王之道,始于强本固基,富国强兵。空言德义而无强国之力,犹如猛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