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血盟首止(2 / 10)
“停!”高渠弥厉声喝令,车队在怒吼的风雪中艰难止住。寒风撕扯着大纛,几乎要将旗杆折断。他翻身下车,靴子瞬间陷入及膝深的雪里,冰冷刺骨。前方探马的踪影不见。“君上,风雪太大,前哨失去联络!”高渠弥的声音在风中被扯得七零八落,巨大的不安攥紧了心脏。郑子亹猛力掀开车帘,冰渣砸在脸上。“找!快找!不能在此处迷失!”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怒。士兵们在狂风中呼喊着名字摸索前行,呼出的气瞬间化为白色冰雾。
许久,风雪似乎小了些,几个模糊的身影在雪幕中踉跄奔回,几乎是连滚带爬:“报!前哨……跌入暗沟……冻伤三人……”领队的声音颤抖,带着恐惧。郑子亹的面色更加惨白,手指狠狠抠住车门框,指甲泛青。这风雪,仿佛是不祥的预兆,要将他们彻底吞噬在这片白茫茫的天地之间。最终,队伍依靠模糊的星斗辨认方向,在一处稍避风的枯树林边勉强停驻,点燃了无法提供多少温暖的篝火。士兵们挤在一起取暖,马匹疲惫地刨着雪下的枯草。郑子亹独坐车内,黑暗中,他眼里的火焰未曾熄灭,反而在寒冷和困顿中燃烧得更加执拗。
车轮吱呀前行,碾碎的不止是冰渣。随行甲士战袍在风中翻飞,长戈斜立,黯淡天光下铁戈泛起幽幽灰芒,凝着冰渣的铁刃寒光一闪,刺入眼底。风越刮越紧,车轮碾过被雪覆盖的草根枯木,断裂声细微而清晰。
首止。
城池轮廓终于在风雪尽头浮现,如匍匐于灰色苍茫中的巨兽。城楼上高悬“齐”字旌旗,狂风撕扯下似要断裂,发出猎猎呼号。卫兵簇拥于城门两侧,玄色甲胄冷硬如铁,戟尖寒芒闪烁,透出森然威压,一片肃杀凝滞了空气,雪沫似乎也不敢落在那些肃立身影之上。一股无形寒气越过风雪穿透而来。高渠弥握紧腰间刀柄,指尖冰凉。
城门前早有齐国上卿国懿仲相候。老臣须发尽白,笑容却如刀锋隐于帛。“小国寡君,承蒙齐侯挂怀。”郑子亹下了辂车踏上石板,声如冰面一般平滑,目光却直刺国懿仲眼底:“烦劳上卿。”
国懿仲那端然的笑容纹丝未变,只腰弯得更深了些:“齐侯素以中原盟义为重,特命臣扫除以待。”他略抬首,那笑意也似被风雪冻住似的僵涩了一瞬,“敢问君上,可需歇息一日再赴正宴?”一句似关怀,又似试探的问话被风迅速撕碎。郑子亹面色如寒霜凝铸,径直向前:“不必耽搁,这就谒见。”脚步踏在石板,声音沉闷。高渠弥只觉齐国老臣看似谦卑躬送的身姿后,目光沉黯似渊,有冷硬锐物在阴翳里无声出鞘,直迫脊背。
穿过高大的城门甬道,首止城内的景象与城外风雪隔绝。齐军甲士林立,披坚执锐,盔甲下露出的眼神冷漠如同顽石,长戟如林,矛尖在阴云下闪着冷光,空气凝重得仿佛凝固的铅块。街道少见行人,偶有居民缩在窗后窥探,触及这支使团的目光便立刻闪躲开去,留下无尽的猜疑。风带来远处行宫隐隐的钟磬乐声,更衬得城内死寂。高渠弥环视四周,心脏越发沉坠。这不是盟会之地的气象,更像一个张开巨口、磨砺爪牙的囚笼。郑子亹挺直了脊背,下颌紧绷,眼中那股不驯的火焰在铁甲森然的包围中,显得格外孤立而耀眼,如同雪地里最后一点将熄未熄的火星。他没有再看那些冷漠的齐军,目光直视前方行宫的方向,一步步踏在冰冷的石板路上。
齐国安排的馆舍异常奢华,炭火烧得通红的铜炉散发着过于灼人的热气,与窗外的严寒形成鲜明对比。几案上摆满了精致的酒食,热气腾腾。随行的郑国卫士解下冰霜覆盖的甲胄,在齐侍从客套而疏离的安排下进入偏房休整。温暖的诱惑如此强大,足以瓦解长途跋涉积累的疲惫与警惕。然而郑子亹只是站在堂中,并未落座。他目光扫过满室华丽陈设和殷勤的侍者,那些毕恭毕敬的动作之后,似乎总有一层看不见的隔膜,一种无声的监视感弥漫在暖炉蒸腾出的氤氲里。
“高卿,”郑子亹的声音很轻,带着旅途的沙哑,“你觉得这炉火暖否?”
高渠弥肃立一旁,手仍搭在剑柄上:“暖得蹊跷,君上。此刻放松,恐难再醒。”
郑子亹嘴角掠过一丝极浅的笑意,冰冷异常。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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