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首止惊雷(4 / 10)
逾万,前日抵鄄城,控济水水道。王子成父……”老寺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无法遏制的颤抖,“率虎贲之师,战车三百余乘……弃辎重,取小道,昼夜兼程,观其兵锋所指……”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当……当是宋境无疑!”
滑的身体猛地一挺,随即无法控制地剧烈一抖,如同被无形的皮鞭狠狠抽中脊梁,整个人几乎要从席上弹起!背后一股冰凉的寒意瞬间渗透层层丝帛,直抵骨髓!宋国境内!宋国正是郑国东境唇齿相依的屏障!齐国这支如狼似虎的精锐劲旅,其行动绝非巧合!那支沉默指向宋境的车马洪流,其锋芒虽未直接插向郑国,但其森然杀气,已然悬在了郑国东疆脖颈的上方!他甚至能“听”到齐国那精钢打造的轮毂碾压宋国平坦官道时激起的滚滚黄尘,遮天蔽日,如同宣告毁灭的乌云,正排山倒海般向着新郑方向压顶而来!
管仲那双深邃如古井、平静却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睛,如同悬于头顶的冰锥,猝不及防地刺入他混沌的脑海最深处!那目光里蕴含着无情的计算与冰冷的必然法则!一股刺骨的寒意如同滑腻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上他的脊柱,几乎要将他那颗因惊悸而疯狂擂动的心脏彻底冻结、粉碎!
不能等!楚国再强,远水怎救近火?等那些楚国的精壮蛮兵翻越莽莽荆山,涉渡滔滔汉水,冲破方城险塞?只怕他们千辛万苦跋涉而至时,新郑那巍峨的青铜城阙之上,飘扬的早已不是郑国的猛兽图腾,而是齐桓公那只展翅欲飞、睥睨天下的黑色玄鸟!
滑猛地探出手,枯瘦的指爪一把抓起案上那管尚存温热的兔毫毛笔,几乎要将笔管捏碎!管仲昔日那句如同命运判词般的话语再次在他耳边炸响,洪钟大吕般震荡着他的灵魂:“齐师之锐,车如雷,马如龙,粮如山,甲如云……倾国之兵锋压境,何城不摧?郑,岂能独完?!”每一个字都像是钉入棺材的铁钉。
退路已断!他眼中最后一丝侥幸之光彻底熄灭,只剩下决绝的疯狂!他将因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的笔尖狠狠戳入已经凝滞冰凉的砚台深处,浓黑的墨汁溅落几案,如同绝望喷溅的泪斑。滑深吸一口气,新郑初夏那混合着灼热尘土与铁锈般不祥腥臊气息的空气猛然灌入鼻腔,呛得他肺腑一阵翻江倒海般的剧痛。他猛地俯身,在齐侯遣使送来的那份素绢回函左下角的留白处,用尽全身力气,笔锋如刻刀凿石,狠狠写下几个粗重、扭曲、几乎要撕裂绢帛的大字:
“滑谨遵桓公盟誓!郑室上下,唯君上马首是瞻!”
笔力透绢,杀意决然。写完这几个字,仿佛抽空了全身所有的骨骼与筋络,他再也无法支撑,颓然向后,重重地跌坐回冰冷的青铜凭几之上,花白而干涩的鬓发凌乱地垂落颊边,无意识地颤动着。窗外,蝉鸣似乎一瞬间更加响亮刺耳起来。
洛邑宫城深处,名为“冰室”的偏殿常年寒气四溢。巨大的错金银博山炉矗立在殿心,兽首口中吐出丝丝缕缕的青烟,袅娜上升,试图驱散弥漫在巨大殿宇深处那沉积了数百年的阴冷与死亡气息。传递郑国背信消息的信使跪在冰冷刺骨的金砖地上,头颅深深埋下,背脊僵直如同一尊承受亘古风霜的石像。殿内死寂,唯有博山炉内燃烧的沉香木屑偶尔发出的极其轻微的木裂声,如同幽灵在窃窃私语。
“嘶啦——!”
一声刺耳欲聋、令人牙酸的裂帛之声,如霹雳陡然炸开,瞬间撕碎了这幽暗冰窟中凝滞的空气。
姬阆干枯有力的双手暴然发力,紧紧攥在手中的那份承载着背叛的素帛被野蛮地撕成两半!裂帛在他指骨嶙峋如鹰爪的手掌间剧烈地抖动着,那代表着郑国国君亲笔朱砂印迹的独特标识被狰狞的裂痕无情贯穿!
“逆臣!叛徒!郑滑小儿!数代贱种!”姬阆的咆哮从紧咬的牙缝里挤压出来,每一个字都带着砂石磨砺般的嘶哑和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气,如同从地狱深处喷发的毒火,“寡人……寡人必将你生啖其肉!车裂你身,悬首新郑城门!夷尔九族!”他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喘息都带出破风箱般“呼哧”的声音,几乎要挣裂胸前那件沉重华贵的玄端祭服。那份灭顶的挫败感与尊严被践踏的剧痛,如同烧红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