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血色岐山(4 /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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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失德之妇所生之子,岂能再为天下共主?天理不容!纲纪何存?”他越说越激愤,猛地朝地上“啐”了一口,“再者,宜臼小儿未得诸侯公卿拥戴,仅仅依靠舅家申国、护驾的秦国和偏安的郑国,就敢在洛邑擅称天王?此乃赤裸裸的篡逆!大王乃先王胞弟,名正言顺的直系亲贵!值此山河破碎、人心动荡之际,正是大王挺身而出,以祖宗威灵召聚忠义,重整乾坤之时!宗庙神器,岂容污损之手窃据?”

余臣沉默良久。炭火的暖意似乎驱不散他心头的阴霾。良久,他终于抬起头,望向虢公翰燃烧着赤诚火焰的双眸,深深叹了口气。那叹息声里,既有无法摆脱的沉重枷锁感,又似乎燃起了一丝被推上风口浪尖的、混杂着畏惧与异样激情的微光。

“罢了,社稷为重。”他最终开口,声音依旧平静,却带上了一种决然的重力。他将手中的玉琮稳稳地放回案上那刻满繁复蟠虺纹的锦垫中,指尖微凉。

消息如长了翅膀的死灰复燃的野火,越过冰冻的山河,迅速在支离破碎的中原大地上蔓延开来。

风,裹挟着关中和汾河谷地的消息,带着冰冷的湿意吹入洛邑的新宫。少年天子平王僵立在狭小的偏殿中央,手中那卷以“携王姬余臣”署名发来的帛书,正被他攥得变了形。那布帛触感粗糙,字迹却是规整典雅,用的正是镐京宗庙祭告中最古老的颂体。帛书中指斥他为“申孽”,斥洛邑为“伪朝”,字字如淬毒的箭矢,深深扎进他心底最虚弱的角落。

一股炽热滚烫的岩浆猛地涌上平王的喉咙口!少年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胸臆间那团积压了太久太久的憋屈、愤怒与恐惧再也压制不住!他猛地扬起手臂,将那卷帛书狠狠砸向冰冷的泥地!然后发疯般地抓起凭几上一个沉重的青铜酒爵,不管不顾地向那封在古老文字里都渗出刻毒的书卷砸去!

“当啷啷——!”青铜爵砸在布帛和泥地上,发出刺耳的杂响,墨绿色的酒液混杂着泥尘四溅,染污了他宽大的袍服下摆和旁边的素墙。

“申孽!伪朝!呵……申孽!伪朝!”他失神地重复着这两个词,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额头青筋暴突,白皙的脸颊因狂怒涨得紫红,唯有那双瞪得滚圆的眼中,迸射出困兽般的绝望与怨毒,“姬余臣!你……算什么东西!孤乃天子!天子!”他声嘶力竭地吼着,那声音却空洞尖锐得刺耳,如同夜枭啼血,在空荡冰冷的泥壁间反复撞击、回荡。

突然,他感到一股猛烈的眩晕袭来,眼前金星乱迸,天旋地转。喉头腥甜涌上,他死死捂住嘴,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堵在胸口。紧接着一股无法控制的腥气直冲鼻端——一股热流抑制不住地从口中喷涌而出!猩红的血沫溅落在刚刚被酒水濡湿的泥地上,与墨绿酒浆和肮脏的泥尘迅速交融,氤氲开一片妖异而刺目的色彩。

“陛下!” 殿外守候的近侍们听到异常声响,惊慌失措地冲了进来,见状无不面无人色。

司徒郑武公掘突闻讯火速赶来。他一身深衣外披着半幅锁子软甲,显然刚从营署奔回。看着眼前这触目惊心的一幕和少年天子嘴角未干的血迹与失魂落魄的眼神,饶是他心坚如铁,也感觉一股寒气从尾椎直窜顶门。

“都退下!封锁消息!”郑武公厉声呵斥着惊魂未定的侍从,快速上前一步架住了平王摇摇欲坠的身体。他俯身,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某种强硬的穿透力灌入少年天子的耳中:“陛下!怒,伤肝。忍一时,方有后图!”

平王被他坚实的臂膀支撑着,身体深处涌起一阵虚脱后的冰凉麻木感。郑武公话语中那种钢铁般的意志力,像一只冰冷的手,强行稳住了他濒临崩溃、四分五裂的意识。他涣散的目光终于有了些许凝聚,艰难地落在了郑武公布满血丝的、沉毅紧绷的脸上。半晌,一股冰冷的浊泪终于突破了眼眶的封锁,无声地沿着他沾染血迹的面颊滚落下来。

“司徒……”平王张了张嘴,喉咙如同被砂石刮过,声音嘶哑浑浊,“……晋侯……何时才能来?”

时光在屈辱和裂痕中悄然流淌。公元前757年。洛邑王庭的光景,愈发显得萧瑟。

洛邑新建的明堂空旷而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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