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血阳之祭(6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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颈枷,麻绳绕过枷孔,将他们像一串串垂死的蚂蚱般牵在一起。更多的周军士兵手持长戟,如临大敌般在两侧严密戒备。每当俘虏队伍稍有迟滞,冰冷而沉重的戟杆便会毫不留情地戳打或抽击在某个倒霉蛋的脊背或腿弯处,激起一声压抑的痛苦闷哼和更加踉跄的脚步。

在这些沉默的行列中,吾则艰难地挪动着。肩上那道被弩矢撕裂的巨大伤口显然并未得到妥善处置,此刻在冰冷的空气里剧烈地抽搐,每一次牵扯都让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一晃。套在他脖子上的沉重木枷,与锁骨摩擦的地方,早已被磨得一片血肉模糊,每走一步,那粗粝的摩擦感都直刺入骨。他的一只手被反剪在背后与其他人缚在一起,另一只还能微微活动的手,却以一种近乎本能的、极其顽固的姿态紧紧攥着腰间——那里似乎藏了什么东西,一个不大、带着尖锐棱角的硬物轮廓隐约印在破败衣袍下,像一块嵌入身体的顽石。他攥得那么紧,以至于指关节凸起发白,即便挪动身体重心带来的剧痛让他脸上肌肉抽搐,那紧攥的拳头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队伍前方一个年老虚弱的戎人囚徒,大概是被身后的人不经意推搡了一下,也可能是被脚下的石块再次绊到,腿一软,骤然向前扑倒!脖颈上的木枷沉重地砸向冻土,一声闷响!整个队伍都因此猛地一滞!

“贱奴找死!”旁边一个监督的周军屯长立刻暴喝出声,声音里充满了不耐烦的鄙夷。手中的青铜长戈一摆,那巨大的木戈柲带着沉闷的风声,狠狠捣向老人的腰肋!

“呃啊!”老人发出一声短促惨呼,蜷缩在地,身体因剧痛而剧烈抽搐。浑浊的眼睛里只剩下对死亡的恐惧和茫然。几个被连累牵连的俘虏踉跄着撞在一起,引起短暂的混乱和低微的惊呼。

混乱中,吾则被身后沉重的拖力拽得一个趔趄,肩头剧痛炸开,眼前瞬间发黑。他粗重地喘息着,脚步沉重地定在原地。旁边的奄息想要去扶,却被绳索无情拉扯,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低唤:“阿父!”

就是这瞬间的停顿。吾则的视线下意识地投向围栏之外。目光越过押送他们的士兵、越过那一排排冰冷的长戟矛尖,投向远方这片他即将被囚禁的土地的边缘。

他的眼睛一点点睁大。那里面蕴藏的并非屈辱或惊恐,而是一种更深沉、更古老、更刻骨的东西。一种比死亡本身更沉重难言的情绪,正沿着那道伤口,流遍他疲惫不堪的身躯。

没有郁郁葱葱的树木,没有清澈蜿蜒的河流——那曾是河套草原赐予他们的一切。这里只有:干裂枯竭、爬满丑陋龟裂纹的黄土;光秃秃、如同被剃刀刮过、贫瘠得令人绝望的灰色石滩地;风卷着黄色的沙尘如同饥饿的鬼影般掠过地面;远处地平线上,那片仿佛无边无际的浅黄色水泽,在下午淡漠无力的光线下,反射着一种令人目眩的、病态的、死寂的亮白色泽——那根本不是水,那更像是大地伤口上结出的巨大盐痂。一股凛冽的、仿佛凝固了盐的微粒的寒风带着生硬和苦味直冲进他的鼻腔深处。

这里是太牢,是盐狱,是绝望本身。

“嗬……”一声如同岩石崩裂般的绝望之声,从他喉咙深处艰难地溢出。那声音里饱含的愤怒与悲怆,沉重得几乎能将一个强壮的战士压垮。

押送的周军士兵粗暴地拉扯着他脖子上的绳子:“快走!磨蹭什么!”

吾则却如生根般定住了片刻。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扫过周围的荒山,掠过远方那片死白的盐泽,最后落在一处突兀矗立、形状奇特的赭红色巨石上——它嶙峋的姿态如同垂死的猛兽在向苍天哀嚎。他的目光在那石头上停留了足足一个心跳的时间,如同在用刀斧将它刻进灵魂最深处。

他咬着牙,嘴唇无声地翕张着。干裂起皮的嘴唇被咬破,渗出的血丝挂在下唇上,如同一点诡异的印记。没人听清他在说什么,或许只有他自己明白:

“记住……记住……每一座山……形状……每块石头……模样……”

冰冷的绳套再次狠狠扯动!

他只能继续挪动僵硬麻木的双腿,跟上死囚的队伍。队伍沉默地行进,唯有木枷链条的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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