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青铧灼夜(10 /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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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量的血浆和破碎脏器残块如同瀑布般洒落,砸在鼎旁滚烫的地面上嘶嘶作响!他毫不在意,将依旧徒劳抽搐着的半截楚蛮身体提起,又一把抓住那仍在哀鸣的下巴碎裂楚蛮,像拖着两根等待投入灶膛的柴禾,倒拽着离开了大帐!两个力士抬起那粗壮树干跟上。四道粘稠暗红的血痕立刻沿着他们拖曳的路径在泥地上画出,一直延伸到被掀开的帐门外那片深沉的夜色里。

厚重的兽皮门帘落下,隔断了内外的视线。

帐内死寂。唯有巨鼎依旧在低闷地咆哮着,将最后一点残存的血肉和油脂彻底吞噬、熬煮。鼎内那粘稠滚沸的汤液变成了令人作呕的半凝固浆糊状,如同地狱边缘翻腾的泥淖,混合着骨头碎渣、彻底糜烂变色的残皮碎肉块,以及一层厚厚的、黏连在汤液表面的油腥泡沫——那是人油熬出的膏脂。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那鼎内的沸滚声都彻底平息下去,只剩下最后一点余烬在鼎底苟延残喘地噗噗作响时。

那个一直如同冰雕般伫立在主位前的南宫伐,终于缓缓转过身。他的目光穿越大帐内所有屏息僵立的使臣,落在那名仍瘫软在地、浑身颤抖的东夷使臣身上。

“带出去。埋了。”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疲惫或情绪,依旧是那种冰冷到能冻结灵魂的调子,仿佛只是下达一个处理日常垃圾的命令。两名披甲侍卫大步上前,一左一右架起瘫软如泥的使臣,拖死狗般拖出了大帐。

处理完杂事。南宫伐终于重新在主位那张厚重的青铜方座兽皮上坐了下来。他伸手从案几上拿起一枚边缘磨得异常光滑的龟甲。火光映在龟甲深褐色的纹路上,映着上面用炭笔圈点的一处处神秘卜痕。

他的指腹沿着那一道道深邃的甲骨纹路缓缓滑过,仿佛在读取着无声的命理轨迹。帐中侍立的亲兵甲士目光低垂,泥塑木雕,连呼吸都放轻到了极致。

一名亲兵统领快步趋前。他动作极轻,如同幽灵飘行,将一个不起眼的粗麻小袋恭敬地呈放在南宫伐手边的案几上。袋口微敞,露出里面刚剥落下来、还带着戈体气息的、暗青带锈的铜屑粉末。

南宫伐的目光并未离开掌中的龟甲。只是用空出的左手,极其自然地、漫不经心地拂过那只麻袋的袋口。

那袋口立即被合拢。一切仿佛从未发生。唯有那些沾在南宫伐袖口和指尖的、如同鬼魅印记般的细微铜锈粉尘,在他抚过龟甲卜纹的指腹下一闪而过。

冰冷的夜风终于冲开尚未放下的厚重兽皮门帘一角缝隙,猛地钻入帐内!霎时间!帐壁上那些巨大的、扭曲的兽面钺和山川河流皮卷的影子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开始疯狂地摇曳、搏动、撕扯!

龟甲光滑的平面上,那跳跃不定的火光之下,南宫伐指腹刚刚抚过的那几道裂痕的边缘处,那原本焦黑的炭痕竟如同活物般极其诡异地、缓慢地向上蔓延爬升了一线!像在深潭寒冰之中,挣扎冒出了一个染血的、无声的——古老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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