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五色光气照紫微(2 /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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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镐京……镐京的地在晃动!”又一个尖锐的呼喊自署外隐约传来,又被更多纷乱的、充满恐惧的哭喊声浪淹没。
伯阳脸色煞白!那嗡嗡的声音……
脚下的夯土地面,似乎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叹息,随即便是极其隐晦的、来自深不可测之处的蠕动感!案上的简牍簌簌震动起来,几根边缘磨损的细绳轻轻跳动着。他下意识伸手扶住身前的木案,指关节捏得死白,冰凉的感觉再次从脊椎骨缝里蹿升起来,直冲头顶——大地活过来了!它在呻吟!
明甫的脸在昏暗的光线里瞬间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灰败得如同新坟上的陶俑。他布满老年斑的手,紧紧攥住了冰冷龟甲的一角,指节因用力而根根突起。他枯涩的声音撕裂了弥漫的恐惧:“记!即刻记档!”那双深陷的眼睛猛地盯住伯阳,里面燃烧着史官灵魂深处那簇永不熄灭的火焰,在灾异的狂风中亦无法熄灭,“己亥年夏四月初八!天示异象!百水涨溢,地动摇!’笔!拿笔来!”
年轻的太史丞伯阳猛地回过神,像被灼烫了一下,慌忙去抓案头的刻刀和削好的新简。他的手臂肌肉绷得极紧,刻下第一个字时,刀尖在简面上擦出一声短促而刺耳的尖啸,留下不自然的深痕。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滴在竹简微黄粗糙的纹理上,洇开一小片深色。殿外,惊惶的呼喊与孩童尖利的哭叫层层叠叠堆积起来,形成绝望的声浪。一声巨大的闷响——是某个沉重的器皿碎裂在地?——紧跟着一片更加杂乱的轰响与人声鼎沸,穿透了并不厚实的殿墙,如同冰雹般砸进来。
伯阳咬着下唇,刻下又一个字,手臂绷得更紧。脚下,那来自地底深处的震颤再次隐约波动,如同沉睡的巨兽在梦魇中不安地挣扎。明甫伫立在愈发混乱的喧嚣漩涡中心,却如同扎根于磐石的青铜古松。他那声“记下!”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在史官的宿命前,个人的惊惧必须退场,唯有真实必须被铭刻。伯阳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心底的恐慌,刀锋再次落下,这一次,线条略显艰涩,却到底平稳了许多。
喧嚣如同粘稠的泥浆,裹挟着令人窒息的人潮涌入内城巷道。仲予,这位执掌王朝“采风听政”之责的乐官,本能地朝着人群洪流最汹涌、骚乱最核心的方向挤去。
他玄端礼服的宽大下摆数次绊住了脚步,腰间那块象征着采风身份的雕鸟木牌在人堆里磕磕碰碰,发出急促沉闷的敲击声。刺耳的哭号、粗粝的吼叫、器物砸碎的脆响如同铁砂般揉搓着他的耳膜。这镐京王城,昨日还是威仪肃穆的盛世图景,今日却在恐惧的撕扯下,骤然裂开了一道丑陋而原始的巨大创口。他紧握着怀中那张用于记录民谣词句的皮纸,指节也因用力而泛白。
突然,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惨叫压过了周遭的嘈杂——“井——!我家院井——翻啦!”
那声音如同冰冷的钢针,狠狠扎穿了仲予的耳鼓。他猛地转头,目光瞬间被一个院落里的异象攫住——一口寻常人家后院的普通水井。
浑浊的泥水像一条绝望中翻滚的巨蛇,正以不可思议的力量,从深邃的井口喷涌而出!那不是缓慢地漫溢,而是被无形的巨手猛烈地向上挤压、喷射!浑浊的水流撞碎了井口薄薄的石盖,挟裹着被撕裂的青苔和井壁的碎石泥块,高高地溅起丈余,在空中短暂滞留,形成一道短暂而污秽的水幕,哗啦啦地泼洒下来,狠狠砸在地上和周围惊恐躲避的人身上!那股浓烈的、来自地底深处的、混合着淤泥腐烂水藻的味道,如同鞭子抽在嗅觉神经上,叫人闻之欲呕。
井水还在狂暴地向上翻涌。一个躲避不及的妇人被兜头浇了个透,污秽的水从她凌乱的发髻、惊恐扭曲的脸庞上流淌下来,她瘫倒在地,只能发出不成调的呜咽。一个试图去堵井口的男人被那股蛮横的冲力猛地掀翻在地,手中举着的木盆也被水流冲击得七零八落。水,不受控制地、狂怒地从那井中奔涌出来!它不再是滋养生命、连接甘泉的圣物,而是变成了撕裂日常、宣告灾难的凶器。
仲予站在几步外,如同被魇住一般,目光死死锁在那口翻腾的凶井上。怀中的皮纸几乎被他无意识的手指拧破。这画面直击灵魂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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