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神钺照红妆(2 /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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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妇好沉静如渊底寒冰的目光触碰之下,极其微小却又清晰地松弛了一瞬。

“哦?”他终于开口,喉间滚动着压抑的暗火,声音因长久沉默而带着金石摩擦般的沙哑,却骤然染上劈面的锐气,“王后……有何良策?”他特意加重了“王后”二字,如同投石问路,试探这尊称下那道意志的界限与韧度。

妇好的唇角,掠过一丝极淡薄的弧度。那不是笑容,更像是剑刃在出鞘前划过皮革时冰冷的锋线。她的手,指节修长却带着盘弓之力,极其自然地抚过腰间一枚不甚起眼、温润古拙的旧玉兽面纹佩饰。“良策不敢当。但臣妾请命,”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仿佛经过青铜范型的浇铸,“代王巡狩,集邦国之兵,发往四方亟需之处!”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如同沉重的青铜编镈狠狠砸在殿中石地之上,震得烛火猛晃,“西鄙之地,群山林莽,臣妾知捷径水源;鬼方初定,亡命之徒如疥癣滋生,臣妾可顺势弹压;巴方林壑,瘴疠深毒,其险要隘口,臣妾所遣斥候已探明路径。”她略略抬起下颌,直视武丁深邃眼底翻腾的暗涌,“王上只需一道王命,授臣妾虎符令信。臣妾愿为王的钺刃,所指之处,开疆辟土,披荆斩棘!”

巡狩?调兵?代王?!

每一个词,都沉重得如同巨大的鼎尊砸在静谧的宗庙深处,足以在死水般的朝堂掀起滔天巨浪,粉碎无形的堤坝!这岂止是干政?这分明是以王后之尊,悍然握住那柄象征无上王权、生杀予夺的青铜钺!

“王后可知,”武丁的声音陡然低沉下去,仿佛万仞山峦迫近时带来的无形威压,殿中的空气似乎因他目光的粘稠而变得更加滞涩沉重,香烛的微尘也停止了浮动,“此举,干系社稷命脉之重?朝堂物议,宗族规条,天下万民之视听……又将如何?”

武丁的话是巨石,投向她必遭反噬的命运深渊。

妇好的神情,却像被磐石护持的冰湖。“王上,”她的视线掠过武丁肩头的铠甲纹饰,笔直地投向幽暗神坛最深处——那里层层叠叠排列着青铜铸造的祖器,威严厚重,象征商王代天牧狩的神权,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千年不灭的权力幽光,“社稷之重,岂在蜚语?权柄之锋利,岂在金匮深藏?”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凝聚起穿云裂石的金锐之气,双眸深处寒星爆射,目光如冰冷刀锋悍然劈开武丁的视线,“若王上这柄镇国定疆的钺刃,只因成法束缚而迟滞锈钝,”她略略前倾,语气骤然沉冷如冰,“那社稷倾颓崩坏之日,便是你武丁与我妇好,一同以血为祭、身殉玄鸟之时!臣妾虽身为女子,愿以此身血肉开锋,试此凶险绝杀之路,为王者——裂开那道窒息的枷锁!”

“裂开那道枷锁!”武丁的心如同被巨锤撞击!沉闷的回响在胸腔里震动,他眼前仿佛炸开一道劈山的寒光!那正是宰辅傅说手持象征开疆拓土之权的玉钺,在众人绝望的目光中,对着被山洪封死、阻断国运的盘龙涧壁,发出的惊天一劈!开山钺裂开的巨壑,救活了他的王朝!

一股滚烫的气流自他丹田最深处奔腾咆哮而出,瞬间冲破了喉咙里因闷热与深重压力形成的滞涩囚笼!那长久积聚在胸中、如同岩浆般滚烫灼痛却找不到出口的庞大压力,被妇好这石破天惊的宣言,被那把名为“裂锁”的锐意,生生撕裂出一个喷发的豁口!

“好!”武丁暴喝一声,如同炸雷劈开沉滞的燠热,高大的身影骤然挺立,如神人拔地而起,几乎触及神坛下低垂的紫红重锦帷幔,“取虎符来!以血为盟,金匮为证!”

“喏!”殿角武士身影如电消失。

武丁猛地转向妇好,目光灼灼如同熔炉烈火投入寒潭碧水,“孤今日授你双权!以虎符调天下兵戈!以宗庙钺斧为威!”他指着神坛上一柄巨大的玄鸟青铜钺,“予你此钺!它劈山裂壑的力量有多大,反噬的锋芒就有多厉!莫要辜负孤的信任!”

妇好不再躬身。她直面那逼人的、仿佛能将她洞穿的帝王目光,深深一揖,沉静的眸子深处,第一次轰然腾起与这王者意志同源同向的、滚烫灼烈的狂澜战火:“臣妾,定以血酬报此命!请铸此钺为证!”

虎符金红如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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