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龟背裂,彭祖来(7 / 10)
杀。
商王外壬亲自矗立在沚土城头垒砌的巨大玄鸟纹旗帜之下时,正是第三日黎明破晓时分。东方天际,一线冰冷的鱼肚白艰难地撕开厚重云层,将下方广阔无垠的野马原笼罩在一片混沌苍凉的薄光里。凛冽的寒风呼啸着刮过原野,卷起未尽的枯草残梗,呜咽着掠过伤痕累累的城墙垛口。他一身玄黑王服,在冷风中衣袂猎猎,指尖死死扣住冰冷的城垛,因用力过度而指节发白。身后,那些曾高谈阔论“厌胜”、“迁都”的朝臣也被强征至城头“鼓舞士气”,此刻却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眼神躲闪,不敢直视城下那片沉默而凶险的战场。
地平线上,一片深黑的潮水正从野马原东西两面向中央缓慢而沉重地合拢。那是姺军与遭受重创后依旧强撑的邳军残部组成的主力联军。无数移动的甲片在晨曦灰白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的光点,远远望去如同大片正在凝集的玄冰,缓慢移动而来。步卒组成密集的方阵,沉重的战车在步卒间穿梭,矛戈如林。沉闷的牛皮战鼓声从远处传来,一下又一下,如同巨大的、不怀好意的磨盘缓慢碾压着空气。肃杀的寒意直透城墙骨髓。
城墙上,商王守军明显被这股凶戾逼来的气势所慑,甲片碰撞的轻微声响里夹杂着压抑不住的粗重喘息和牙齿打颤的咯咯声。绝望如同看不见的藤蔓,悄然爬上每一个商卒灰暗的脸庞,缚紧了他们的手脚筋骨。
就在这时,沚土紧闭的城门,在令人牙酸的沉重木轴摩擦声中,轰然洞开!城门后方并未出现想象中的大军冲出,反而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短暂寂静。
马蹄敲击冻土的清脆响声突兀地由远及近,刺破沉闷。一匹通体油亮乌黑、四蹄踏霜、骨架高大异常的神骏战马,载着它的主人,不疾不徐地穿过洞开的城门。紧接着,同样的马蹄声连绵响起,一支规模明显小于对面庞大军阵的彭人队伍,沉默而严整地次第开出城垣。
彭祖一马当先,他没有披那件标志性的熊皮大氅,只着一副打磨得锃亮、式样古朴简洁却透着厚沉分量感的墨色重甲。那身厚重的甲胄仿佛融于这片凝肃的天地之间。他的身后,八百乘彭国的战车排成一种奇特的锥形。与商军残破的战车不同,彭国的战车显得坚固而低矮。车上驭手牢牢控缰,骠悍的甲士弓着身子稳立在车右,左手持宽大的菱形兽面盾,右手紧握闪亮的双锋长戟,目光如同淬火的匕首般锐利穿透前方弥漫的薄雾,牢牢锁定敌军。战车间隙,是大批沉默如山岳的彭人步卒阵列。他们同样披挂厚重坚实的皮甲,肩上扛着的也不是常见的青铜戈矛,而是一种彭人特有的双弧长戈——青铜戈援双面开刃、形似两道弯月交叠,其柄加长、尾部尖锐如铁锥!
这支沉默的军团在深秋肃杀的原野上推进,步伐沉缓均匀,落地有声。行进间不见丝毫散乱,只听见甲胄甲片有节奏的轻微摩擦碰撞声和皮靴踏碎枯草的沙沙声响,形成一种低沉厚重、仿佛碾过人心般的律动。在这片肃杀无声中,酝酿着一股无形的、正在蓄势凝聚的沛然力量。
巨大的战阵如森严壁垒般缓缓铺开,直到在距离叛军主力约两百余步的空阔地带停驻,如同磐石落地,瞬间凝固。整个野马原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之中,风声和远处叛军零星的鼓声成了天地间唯一的背景。肃杀的气氛如同绷紧的弓弦,空气都似乎凝固。
彭祖的乌骓独自向前踏出十余步,停在了两军之间空旷地带的正中央。一人一骑,矗立在寒风之中。他缓缓抬起手,摘下了头上那顶青铜兽面兜鍪。花白发丝被冷风吹拂着,露出了沧桑且布满刀痕的脸。他的目光如同投掷出的标枪,穿透空间的距离,准确地钉在了对面叛军主阵中央、战车上那个身着华丽兽面纹钿甲、被亲兵簇拥的身影——姺伯姺无伤。
下一刻,彭祖那如同久经擂击的青铜钟鸣般浑厚、却又穿透力惊人的声音,在寂静的野马原上轰然炸开,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百年前先祖的印信,清晰地递入每一个在场士兵耳中,如同轰雷滚过四野:
“姺伯——!”他第一次直呼其名号,震得对面阵中一些士卒下意识握紧了手中武器。“尔之高祖为谁?!——昔有莘之女佐汤王后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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