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玄圭碎土(2 / 9)
气不出。雍己倚在王座上的身体,微微绷直了一丝。
那口音带着某种北方干燥的尘埃气息。
“九侯。”雍己的手指在金爵冰冷的表面上无意识地划弄着,“久未……晤面了。”声音依旧飘忽,像被殿内浓重的香气托着,失去了往昔俯瞰朝臣的威仪。他目光略偏,看着阶下侍立的子弘。子弘神情如刀,寸步不移地锁定着九侯敖——和他身后那个始终垂首敛眉、怀抱一个长条状东西的老仆。
九侯敖并不看子弘那警惕如鹰隼的目光,只是迎着雍己那混沌不清的注视,再次躬身:“王庭遥远,道阻且长。敖……不敢轻离封疆。”他抬起头,面上无喜无怒,“但天下共主之尊,敖时刻谨记于心。今日前来,特为大王……献礼。”
“礼?”雍己的眉峰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那点从昏沉酒意中生发的不安,再次悄然滋长。酒爵边缘沾着他指端的油脂,在稀薄晨光里微微反光。
老仆上前一步,始终维持着卑微躬身的角度,双臂平举向前,托起那件由细软青葛布裹缠的长物。青葛布层层揭开,殿内幽暗的光线似被其中之物骤然吸住。一袭皮料显露出来。
那是一只毛色丰盈雪白的狐狸,剥制得极其完整,皮张舒展开来,竟如同活物生息未绝,每一根毫毛在黯淡光影里都闪动着奇异的光泽。皮张下方,可见细密精巧的缝纫针脚,彰显出制作者倾注的心力。它被固定在一块打磨得异常光滑、墨玉色的托板之上。
老仆将托盘高举过头顶,奉到雍己面前。
白狐皮。
雍己的目光被死死攫住,黏在那片令人心悸的洁白之上。狐……狡猾之物。白狐……据说是山野精怪的化身,凡人猎之,或得珍宝,或遭诅咒。它太过完美,白得不染纤尘,那光泽在殿内幽幽流转,宛如活物低语。他伸出手,指尖触到一片冰冷、柔滑,又带着细微、诡秘弹性的质感。这触感一路钻进心里,撩动沉积的淤塞不安。
手指沿着那光滑的脊线下滑,触及狐首。
一股寒气猛地窜上他的脊柱!
那本该空洞洞的眼窝中,竟嵌着两颗打磨得异常圆润光滑、闪烁着活物幽光的紫晶石!两颗晶石深邃诡异,瞳孔处一点深邃得无光的黑洞直射出来,阴恻恻地钉在雍己脸上!狐吻微张,似凝着一丝极冷的嗤笑,獠牙尖细、森白,无声地咬向虚空。
整只狐首,尤其是那双妖异的眼睛,透着一股活生生的、扑面而来的狰狞恶意!绝非单纯的贡品。不是顺从,不是敬畏。
是嘲弄!是明目张胆的挑衅!
一种被冰水兜头浇下的战栗感瞬间席卷全身,冲垮了宿醉带来的最后一点迟钝,也冲溃了自父王成汤手中接过王位后便如影随形的惶惑不安。这白狐……它那冰冷的、嘲讽的注视,如同照妖镜般将他这三年的浑噩苟且、王权流逝的虚弱赤裸裸映照出来。被轻视的羞辱,长久压抑的戾气,和一种大厦将倾前狂徒般的愤怒,“轰”地一声在他心底某个早已朽坏的角落炸响!
“大胆——!!!”
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从雍己喉中爆发出来,带着血沫的黏腻感冲碎了殿堂凝固的寂静。他猛地从王座上弹起,力量之大,带得朱漆王座在地面石板上刮擦出一声刺耳的锐响。眼前是九侯敖那张依旧平静、甚至嘴角似乎挂着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在雍己眼中,那弧度瞬间被放大成赤裸裸的嘲笑!
腰间佩剑被“锵啷”一声抽出!青铜锋芒在殿内幽暗之中划出一道刺目的流光!
“乱臣贼子!今日以尔血——”咆哮卡在他的喉咙深处。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脑海,却已经无暇去想。那狰狞的眼珠和冰冷獠牙的影象灼烫着他的理智。他只想撕裂眼前这张平静的脸!
剑锋劈开浑浊的空气,带着主人胸臆间喷涌的狂怒与戾气,直直斩向玉阶之下那孤峭的身影!
九侯敖眼中毫无惊惶,反而迸射出一种近乎残忍的锐利光芒。在那道雷霆万钧般的剑光触及头顶之前,他脚下轻巧错步,玄色袍角如同夜鸟掠翼,竟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后平平滑开丈许!雍己那含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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