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染血玄鸟旗(2 / 9)
面的年轻后生,大概是因恐惧而剧烈颤抖的身体瞬间绷直,眼神里茫然和恐惧被另一种坚硬的东西取代。更多的头颅如同被无形的绳索拉扯着,开始缓慢而迟疑地抬起,沾满泥灰的脸上有惊愕,有迷惑,但更多是那沉寂已久的、被点燃的炭火重新在瞳孔深处泛红。
当夜,无星无月。死寂的黑暗吞没了整座商丘部落。年轻的王披着单薄皮氅,孤坐于新落成、尚带着木材清漆味的议事大殿一角。冰冷坚硬的土壁紧贴着他的背脊。大殿没有点灯,只有远处岗哨微弱的火盆余烬,隔着重门透进一丝晦暗的光线,勉强勾勒出他紧锁的眉头和抿成一条冷硬直线的嘴角。那根悬挂着、散发着父亲死亡气息的粗大车轴,在白天刺目的阳光下昭示着仇恨后,此刻在这绝对的黑暗中似乎幻化为一种更加庞大、更加有重量的实体阴影,悬在他的心尖之上,每一次心跳都牵动着阴影的颤动。
他摊开一只手掌。掌纹里,还残留着白天紧握青铜钺柄的冰冷金属感和震动嗡鸣的余韵。指尖摸索,竟无意间捻到了一粒微小的、从车轴边缘剥落的硬木屑。木屑边缘尖锐,嵌着一点暗沉的、几乎无法辨别的黑紫色——那是父亲干涸的血。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的锐痛猛地刺入指尖,瞬间贯穿了他紧绷的神经末梢!
眼前原本沉凝如铁幕的黑暗骤然波动了一下。耳畔毫无预兆地炸响一声刺穿耳膜的金属碎裂声!
“叮——铛!!!”
是牛铃!那来自父亲牛车脖子上清越的铜铃响声!但这次的声音如此刺耳,如此扭曲!仿佛整块脆铜被硬生生冻裂、绷断!无数冷硬的冰碴随着这声怪响迸溅开来,锋利地刮过他的耳膜深处!
寒冷。绝对的、令人骨髓结冰的寒冷包围了他。
黑暗似乎退去了一瞬,又或者只是意识扭曲的光影。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广袤无垠、死寂无声的冰原之上。头顶是墨汁般的漆黑苍穹。脚下,是镜子般的冰面,极致的光滑反射不出任何光亮,只有一片深不见底、泛着幽幽寒气的暗蓝。冰面下,不是流动的河水,反而像是凝固了几千年的坚冰层层堆叠、压迫出的深渊。
在那寂静得令人疯狂的冰原尽头,靠近视线所不能及的地平线处,一点微弱的暗金光芒挣扎着闪烁了一下。那光芒太熟悉了——是青铜短钺!是父亲视若生命的钺!微弱的光在浓稠的黑暗中,像一个濒死生灵最后一口气。就在这时——
“咔嚓嚓——轰!!!”
脚下的冰面毫无征兆地爆开蛛网般的裂纹,瞬间吞噬了整片视域!他站立的地方骤然坍塌!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揪住,拉向那个散发着幽幽寒气的冰窟深渊!彻骨的冰水瞬间淹没头顶,冰冷的窒息感扼住了喉咙!他徒劳地伸手向上抓去,视线里最后残留的,是那把暗金短钺的光芒彻底被翻卷的冰水吞噬!
“唔——!”上甲微猛地从冰冷的泥地上弹坐起来!急促的喘息在死寂的大殿里发出巨大的回声,冷汗瞬间浸透了他单薄的里衣,紧贴在同样冰冷的皮肤上。心脏疯狂擂动着胸膛,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噩梦残留的窒息感。他下意识地抬起手,紧紧按住自己狂跳不止的心口。空握的手指摊开——掌心干干净净,冰冷一片。那粒沾染着父亲血迹的木屑,消失得无影无踪。
黎明破晓前的黑暗,比深夜更显沉滞粘稠。商丘部落外围新建的隐蔽马场内,寒风卷过空旷的场地,带着草料陈腐的气息和牲畜粪便特有的微腥。玄鸟部落联盟的特使甲,斜倚在一辆装满了捆扎结实大包谷物的大木车辕旁。他身材敦厚如岩石,裹着一件边缘磨损、沾满风尘痕迹的深褐色皮袍,头上戴着一顶护住后颈的半旧皮毛风帽,帽檐投下的阴影恰到好处地遮住了他大半张胡子拉碴的脸,只露出一双在阴影里依旧精光闪烁、警惕扫视四周动静的眼睛。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捻动着几根干草茎,状似悠闲。
“唳——”
一声急促尖利、如同撕裂布帛的禽鸟厉啸,毫无征兆地划破马场清晨带着霜气的死寂!是鹰隼!
甲的身影瞬间绷紧,原本松弛捻动草茎的手指猛地攥紧,眼中精光倏然凝聚成一点锐利的寒星!他猛地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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