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玄鸟栖商(2 / 11)
!
油珠!竟诡异地、毫不着力地、从那焦黑木皮的边缘——滑开了!如同顽劣的雨滴从荷叶上滚落,仿佛那黑炭表层裹着一层无形的、冰冷的拒斥之膜!它无声无息,甚至带着一丝嘲弄般的轻盈,坠向了下方早已灼红炽热的炭灰之中!
嗤——!!!
一股怪异、尖锐得如同冰棱刺破耳膜的急促气雾,猛地从炭灰中窜起!原本稳定、炽烈跳跃的橘红色火焰,如同受到无形的巨力扼制,骤然向内猛烈萎缩塌陷!焰心那颗蓬勃搏动如生命的炽亮核心,瞬间被压缩得只有鸽卵大小!原本足以照亮整个石厅的明黄光芒急速暗淡、消褪,如同血液从濒死的伤口飞速流失!浓密如墨、带着刺鼻焦糊与窒息气味的黑烟,霎时间从崩塌的火焰内部狂涌弥漫开来,如同垂死巨兽临终前喷吐的最后、也是最浓烈绝望的吐息,瞬间吞噬了所有的光和热!
“啊——!”人群中无法抑制地爆发出短促凄厉的、如同幼兽被踩断脊梁般的惊叫!撕裂了死寂!
简狄盘坐的身体,如同被九天神雷轰然劈中,狠狠一震!那张永远如同深秋湖泊般沉静、连族中长老亡故也无法搅扰其分毫的面孔,第一次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深潭——骤然扭曲!灰暗的瞳孔瞬间放大,密布上蛛网般的殷红血丝,巨大的、足以摧毁一切的恐惧如同灭世的海啸,在她眼底掀起从未有过的惊涛骇浪!捧在左手中的、沉重如山的油盆,再也无法被那僵硬麻痹的手指紧握,“哐当”一声刺耳巨响,从她失控的手中滑落,重重砸在冰冷的、铺展着她素白祭袍下摆的石板上!粘稠如血的油膏泼溅出来,在象征纯净的雪白祭袍下摆上、在坚硬冰冷的石地上涂抹开一片狰狞刺眼、散发着绝望气息的油污狼藉!
死寂!
比先前更深沉百倍、如同液态铅块倾泻而下的死寂,瞬间扼杀了所有声响!一只无形的、冰冷彻骨的大手,牢牢地、窒息地攥住了每一个人的心脏,仿佛巨大的冰坨猛地塞进了每个有娀族人的胸膛深处!
巨大的石砌火塘中央,那片被供奉数代、被视为部族生命源头的神圣之地,此刻只余下几缕比初生婴孩呼吸还微弱的灰白烟气,从焦黑冰冷的、彻底失去所有光与热的炭烬灰堆上,无力地盘旋挣扎了几下,如同最后一丝不甘的灵魂,终究——彻底消散。一片如同九幽深渊升起的、死灰般的冰冷寒意,如同无声无息探出的魔爪,带着粘稠的死亡气息,瞬间攫住了整个巨大的石厅,迅速蔓延、渗透进每一个有娀族人僵硬的骨髓最深处!
火焰——熄了!
有娀氏世世代代由火正以生命守护、在血脉里炽烈燃烧、象征着延续与希望的火种——彻底熄灭了!
……
刺骨的寒风如冰刀般刮过冰封千里的莽莽雪原,发出呜咽般的咆哮。族长裹紧了那件在寒风中越发显得褴褛陈旧的黑熊皮袄,佝偻的脊梁像一棵被风霜反复摧折、却又不肯倒下的老松。雪花无声地、冷酷地飘落在他灰白稀疏的发髻上,不再融化,堆积如早生的惨淡霜华。在他身后,有娀氏仅存的百余名族人,男女老幼,排成了一条歪歪扭扭、步履蹒跚的长蛇,在惨白色的无边死寂中艰难蠕动,朝着传说中拥有大邑和充足食物的高辛氏方向。
没有驮兽,连最温驯的矮脚雪地犬也在上次寻找火种的山谷里冻毙了大半。沉重的家当——几件粗陶罐、几张薄得透光的陈旧兽皮、几捆硬如石块的粟米饼,全都压在了族人瘦弱多骨的肩膀和后背上。那几块仅存、尚存一丝微末温热的烤粟米饼,被视若珍宝般贴肉藏在最里层单薄的兽皮坎肩下,像滚烫的铁块一样灼着他们冰凉的心口,提醒着生与死的边界是如此脆弱。
简狄走在队伍靠前的位置,离老族长仅数步之遥。身上那件单薄破旧的旧兔皮坎肩,在如此酷寒前形同虚设,根本无法阻挡那刺骨钻心的寒风。她紧紧咬着牙关,下颌线条绷得像拉紧的硬弓弦,脊梁挺得如同插进寒冰里的石矛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壳。那些落在她身上、身边的低语和啜泣,如同冰锥般尖锐刺耳,却又被她自动过滤到遥远的天际之外:
“命根子……祖宗的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