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日落南巢(2 /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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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血迹的粗粝手掌,极其粗暴地狠狠抹去嘴角的血渍!动作野蛮凶狠,仿佛那不是自己的血,而是黏附在脸颊上的污秽虫豢!那双深陷的厉目中,怒火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因为那抹猩红的出现,如同火上浇油,燃烧得更加疯狂、更加妖异!

“叫……”他猛地喘过一口气,胸腔发出拉破风箱般的声响,声音因撕裂的痛楚而嘶哑变形,却依旧带着摧毁一切的狰狞,“叫关龙逢那个老不死的……滚过来!立刻!马上!鸣条!是鸣条!寡人要让他亲眼看着……寡人如何在这祖宗封禅之地……把那商奴的贱骨头……一寸寸捏碎!”

鸣条山峦狰狞的轮廓如同远古巨兽嶙峋的肋骨,犬牙交错地切割着西沉的残阳。稀薄的铅灰色云层被最后的光线点燃,烧出一片片不祥的焦褐色,像凝固的败血。山风呜咽着掠过光秃秃的岩壁和稀疏低矮的荆棘丛,发出尖锐的嘶鸣,卷起地面的砂石尘土,狠狠刮过士兵们枯槁无血色的面颊。

夏桀矗立在刚搭好的巨大木质高台之上。他披挂着那身最重的、由数层上好犀牛皮和青铜甲片缀就、专门用于象征威仪的无敌战甲。这甲胄之重,足以令寻常壮汉无法自由呼吸。沉重的青铜头盔扣在他硕大的头颅上,顶部的盘龙红缨在罡风中狂乱摇曳,几乎要被连根拔起!赤红的斗篷在身后剧烈翻飞,拍打着冰冷的岩石,猎猎作响,如同一面被血浸透、撕裂的战旗!

他拄着那柄巨大的、同样象征无上王权、据说内嵌陨星之铁的沉重青铜长钺,钺身上狰狞的饕餮纹饰在昏沉天光下泛着冷酷幽暗的光泽。他的双脚如同两根深扎进台板的青铜柱,纹丝不动。巨大的身影被落日投射在下方起伏的山岩和灰蒙蒙的大地上,无限拉伸、扭曲、庞大得像一个择人而噬的漆黑魔影!

然而,当他俯瞰下去。目光所及,并非昔日如山似海、旌旗蔽日、戈矛成林的强盛大夏王师!

一支勉强维持着阵列轮廓的军队,疲惫、混乱、弥漫着死寂般的绝望气息!士兵们挤挨着,衣甲破败肮脏,手中的兵戈杂乱无章地指向各个方向,如同一片被踩踏过无数次的、混乱生长的荆棘丛!他们望向高台的目光,不再是往日那种对天神般存在的王纯粹敬畏的死忠,而是混杂着惊惶、迷茫、深重的疲惫,以及……在昏沉天光下难以言喻的、如同受伤野兽即将被逼入绝境时泛起的凶戾与灰败!

风依旧在尖啸,赤红的斗篷疯狂拍打着冰冷的岩石。夏桀的心脏在厚重的皮甲下沉重地跳动着,每一次搏动都像击打着蒙上了湿布的巨鼓,发出沉闷而带着异样粘滞的回响。他试图更深地吸一口气,将山野间萧瑟的气息和那种兵戈特有的铁锈腥甜味灌满肺腑,想驱散盘踞在那里的、一种无形却坚韧如蛛网般的沉闷压抑。

但他失败了。那黏稠的感觉似乎更深地缠了上来。

“噫——呜——”

一声尖锐凄厉、如同夜枭临死嘶鸣的号角声,猛地刺破呜咽的风声,从对面敌阵的方向撕裂天际!声音尖利高亢,拖着长长的、令人牙酸的尾音,直扎入耳鼓!不同于夏军惯用的、低沉浑厚如牛吼的进兵号!

紧随号角之后的,是无数种声音瞬间汇成的狂潮!沉重的、如同闷雷在地底碾过的车轮声!比车轮声更响、更有规律的巨大摩擦声——是无数面巨盾的底部和边缘,在布满碎石砂砾的地面上同时猛烈推擦发出的、刮骨般的噪音!仿佛大地在呻吟!

然后,是声音!无数人喉咙里爆发出的那种并非纯粹呐喊、更像是野兽决死冲击前倾泄而出的、混浊而充满血腥气的咆哮!汇聚成一片撼天动地的声浪狂潮!

“商!”

“商——!!”

狂飙突进!

一面巨大的、用整张染成刺目玄色的猛兽皮绷成的旗帜,在猎猎风声中冲在最前!玄旗之下,是如同汹涌黑潮般铺开的军阵!不再是杂乱无章的东夷散兵!整个阵列呈现出一种前所未见的、令人心悸的简洁与锐利!每一面高耸过人的巨盾都死死并拢,边缘搭扣,缝隙被侧翼盾面严丝合缝地填死!从夏桀俯瞰的视角看去,完全就是一面在不断向前推进的、密不透风的金属墙壁!在昏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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