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玄铁寒簪(4 /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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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已无关紧要。他伸出自己的右手食指——同样布满裂口、结着血痂、沾着无法洗净的黑色污垢——极其精准、缓慢地凑近女艾悬停的手指。

两根同样被苦难刻满印记的手指,在昏黄摇曳的灯影下,指尖极其短暂地、几乎无痕地触碰了一下那粘附粉末的指甲边缘。粉末悄无声息地转移到了少康粗糙的指尖,完成了一个没有言语、无需眼神的交接。

女艾立刻收回了手,五指紧紧蜷起,仿佛从未伸出过。她的声音依旧低沉平稳,如同在念诵一篇古经:“城西,鬼柳林最深处。” 视线不再看少康,而是穿透那盏兀自跳动、挣扎燃烧的孤灯,投向窗外浓稠得如同凝固墨汁的无边黑暗。她的目光仿佛已被那夜色彻底浸染,变得同样幽暗、冰冷、深不见底。“三日后,月到中天。”

说完,她倏然起身。没有道别,没有再看少康一眼,裹紧了身上那件散发着陌生气息、如同囚衣的粗麻衣,瘦削的身影如同一滴墨汁滑入更深沉的阴影,脚步无声地踏过泥地,悄然退入土屋角落里那片更浓郁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黑暗之中,彻底消失不见。

矮桌上,只留下那盏孤零零的油灯。火焰在灯油将尽的黑暗中剧烈跳动、挣扎,映着青铜盏底残存的那点浑浊水痕,以及桌面上,方才两根手指若有若无、一触即分的短暂接触后,留下的那一丝足以冻结骨髓、令人窒息的、死寂的寒意。陌生的熏草气息与血腥的信息缠绕不散,如同亡魂在低语,预告着即将到来的杀戮之夜。

寒浇的王宫,空旷得足以容纳最细微的回响,又在无数狰狞凸出的金铁器物、沉重的兽面雕饰和冰冷石砖的堆砌下,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抑感。空气仿佛凝固了,弥漫着一种铁器长久未用的锈味、新雪初融的冰渣气息和…一丝若有若无、却挥之不去的、如同屠宰场角落渗出的、浓稠干涸后的血腥气,经年累月,已渗透进每一块石头的肌理。高窗外吝啬地漏进几缕天光,惨白无力,瞬间便被地面上巨大、冰冷、打磨得光滑如镜的黑色石砖贪婪地吸噬殆尽,不留半点温度。

女艾低着头,深深的,颈骨僵硬酸痛,仿佛要将整个头颅塞进胸膛里。怀中沉重无比、边角磨损得如同被啃噬过的粗糙陶制食盒,冰冷地紧贴着她单薄的胸口,如同一块沉重的墓碑。她躬着腰背,脊骨几乎要折断在沉重的卑微里,极力将自己缩小、再缩小,缩成一团卑微、无害、随时可以被抹去的尘埃阴影,贴着巨大宫殿墙壁最潮湿阴冷的角落,缓慢前行。脚下的青石地面,冰冷得如同万丈冰河河床的寒冰,彻骨的寒意顺着磨透底的枯黄草鞋丝丝缕缕地渗入脚心,蔓延至全身每一根冻僵的神经。每一步,都轻得像一片羽毛飘落在死寂的深潭水面,激不起半点涟漪,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空气中死寂得只能听到自己喉咙里被强行压抑的微弱喘息,和心脏在瘦弱胸腔里沉闷的撞击。巨大的梁柱如同巨兽的森白肋骨,撑起深不见顶的黑暗穹顶。墙面上用彩色矿石和金箔镶嵌的饕餮纹路,在幽暗中闪烁着狞恶的光芒,无数兽瞳仿佛活了过来,冰冷地注视着脚下蝼蚁般的女奴,嘲笑着她的徒劳。每一次经过那些兽瞳,皮肤上都像爬过一层冰冷的虫子。

“哐啷——!!!”

巨响如同天际炸裂的狂雷,毫无征兆地在宫殿最幽深、最不可测的黑暗核心轰然炸开!声音带着万钧之力,狠狠劈碎了凝固的空气!像是整个宫殿的心脏被砸碎。紧接着,一声非人的、撕裂耳膜的尖锐嘶吼如同受伤野兽爆发出的癫狂咆哮,裹挟着能将人灵魂冻结的冰渣,穿透层层空间直刺而来!那声音里充满了暴戾与疯狂。

“废物!废物!统统都是该扔去喂獒犬的腐肉废物!” 寒浇暴怒的咆哮声如同炸雷在巨大空旷的殿宇间横冲直撞、反复回响,每一次撞击都震得人心胆俱裂、脚下的石板都在嗡鸣!“孤找了十年!十年!挖地三尺!就是把整个有虞部翻过来,把那些贱奴的骨头碾成灰!也要找到那个藏在老鼠洞里的、身上流着死鬼姒相臭血的小畜生!姒少康!” 名字如同淬毒的诅咒般被嘶吼出来,带着深入骨髓的恨意,“找不到他,就挖掉所有夏人奴隶的眼睛!拔光他们的舌头!用你们的烂肉堵上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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