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少康复国(3 / 9)
喘息,将寒浞巨大冰冷的影子投射在他身后那面由整块墨玉琢磨而成、光滑如镜的巨型屏风上。屏风高耸,直抵冰窖穹顶,其下宽大的基座位置,分列着数排阴刻着繁复饕餮纹的木架。架子上,密密麻麻地摆放着姿态各异的青铜人俑。它们大小不一,有的不足一掌,有的逾尺,但无一例外都呈现出最卑微、最痛苦的姿态:或双手被反剪跪伏于地,头颅深埋;或全身蜷缩成一团,面容因恐惧而扭曲;或被无形的巨力踩在脚下,身体弯折如弓,口部夸张地张开,似在无声哀嚎。这些雕像带着诅咒般的怨气,凝固在这永恒的寒冷中。
一个身影,佝偻得如同被岁月压弯的铁片,几乎紧贴着凝结白霜的冰面,无声无息地挪移进来。是那不知侍奉了寒浞多少年的老内侍。岁月的重压下,他的脊梁彻底弯折,如同干枯的竹枝。他那如同裹着树皮般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粗糙得如同随手捏成的陶碗,碗壁上布满龟裂纹。碗里盛着半碗浓稠如沥青般的黑色药汁。浓烈的苦涩气味在碗沿蒸腾起一丝丝带着怪诞温度的白气,这微弱的热量与此地的冰寒格格不入,仿佛某种不祥的异端。
“大王…刚熬好的‘续骨髓汤’……时辰到了……” 老内侍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两块老树皮在摩擦,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深入骨髓的敬畏与一种源于本能的、对未知死亡的巨大恐惧。
寒浞的眼皮极其缓慢、沉重地掀开一道缝隙。浑浊得如同黄泥汤的眼珠迟钝地转动了一下,那死寂般的目光扫过老内侍手中那碗仿佛凝固着世间一切苦痛的黑稠药汁。没有丝毫波澜。随即,又更缓慢地移开,落向前方不远处另一个冰冷的存在。
那里,一张浑然天成的寒玉基座上,被精心固定着一尊硕大、狰狞的黑玉面具。那面具獠牙外翻,如同淬毒的弯钩;眼窝处是两个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洞。面具表面幽光流动,在兽油灯微弱跳跃的火光下,显露出一种不祥的暗沉光泽。它空洞地凝视着眼前的虚空,如同深渊的入口。
“那面具……”寒浞的喉咙深处滚动着嘶哑的、如同砂纸摩擦的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朽木中艰难挤出,消耗着残存不多的气力,“……还是空的……孤的功业……耗费了数十年……流干了天下的血……终是……还是没人能填得上……”他裹在狐裘中的干枯指关节无意识地、极轻微地敲击着身下冰冷的熊皮扶手,发出几乎微不可闻的“哒、哒……”声。这声音细碎而单调,在死寂的冰窖中却清晰得像一面行将腐朽的战鼓,敲击着生命尽头的最后节奏。
老内侍捧碗的手猛地剧烈一颤!那粘稠滚烫的药汁几乎泼洒出来!他深深垂下那颗稀疏白发的头颅,脖颈弯曲的幅度几乎达到极限,仿佛随时会因这巨大的惶恐而折断!墨玉屏风上,寒浞那巨大扭曲的投影,也随着老内侍低头的动作骤然剧烈地摇晃了一下,边缘如同被狂风撕扯的破旗幡,剧烈地摇曳着,仿佛在预示着某种庞大死物的临终窒息。
冰窖再次沉入那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油脂噼啪燃烧的微响,和那细碎到几乎湮灭的敲击声。
就在这死亡的寂静即将吞噬一切的瞬间——
“轰隆隆——!!!”
一道无法形容、仿佛来自世界毁灭之初的、如同亿万道铁雷在漆黑厚重的铅云之上同时奔腾炸裂的恐怖巨响!猛然爆发!那声音不是从外部侵入,而是仿佛从大地的最深处咆哮着、挤压着、蛮横无比地穿透了构成王宫的厚重岩层与覆盖其外数米厚的坚硬玄冰壁垒!!
整个永窖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毁灭巨锤狠狠砸中!
巨大的嗡鸣在狭窄的空间内疯狂激荡!
坚不可摧的玄色冰壁剧烈地嗡鸣、震颤!细小的冰屑如同暴雪般从穹顶簌簌剥落!
寒浞身后那面沉重的墨玉屏风如同遭到重击般猛地一挫!发出沉闷的哀鸣!其上巨大的人影如同风暴中的烛火,疯狂地扭曲、摇曳!
兽油灯盏中的火焰仿佛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扼住,疯狂地跳动、拉长、几近熄灭!
玉架最角落,几个制作最为粗糙、体形最小的青铜跪俑,被这股沛然莫御的毁灭力量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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