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寒刃余烬(2 /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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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欲念一点点冻结、抽离。

就在他即将彻底坠入永恒的冰封梦魇时……一丝极其细微的暖风,如同沉睡母体最温柔的吐息,带着微甜的、水泽深处特有的腐败草叶发酵后的奇异腥气,轻轻地、执着地,拂过他被血痂和冰凌覆盖的耳朵轮廓和脸颊。

风?

不是死亡的冰冷锐利?

少康浑身过电般猛地一震!沉重的眼皮如同被无形的绳索强拉开!那几乎冻得粘连的眼球,在混沌的灰暗视野里疯狂转动!风!确实有风!一丝带着不同寻常暖意的、几乎无法察觉的、顽强的风!

东南方向!

仿佛一剂狂暴的岩浆猛地注入几乎冰封的血管!少康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濒死反噬般的、嗬嗬作响的低哮!几乎被冻僵的手指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撕开早已被血和寒冰粘合在一起的破皮袄最内层!一个贴着心口温热跳动的、巴掌大的粗糙小皮囊被扯了出来!那皮囊被血块和冻透的粘液死死封住口子。他用裂开流血的指尖疯狂地抠挖!指甲翻卷剥脱的剧痛如同微弱烛火,瞬间被胸膛里那骤然爆炸的求生烈焰吞噬!

封口终于抠开!手指如同抽搐的鹰爪,探入皮囊深处,死死抓住了里面唯一的东西——那件从他懂事起就在娘怀里、温润如旧物的东西——半片残破不堪、焦黑卷边的羊皮碎片!

碎片比寻常羊皮更厚、更韧,带着陈年的暗褐和浸润过多重人体油脂后深沉的光泽,边缘如同被烈焰啃噬过般参差不齐。上面刻满了古老扭曲、非夏非商的线刻符号,仿佛狂舞的蛇、奔涌的水、扭曲的火纠缠在一起,早已模糊暗淡。碎片右下角,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烙印徽记如同蛰伏的凶兽——虬曲的龙蛇盘绕奔腾的流水,流水又被内里的火焰纹路点燃、烧灼,形成一种极度诡秘、充满原始冲击力的图腾!

就是它!

后缗在帝丘城陷前夜,趁着混乱,借着牢狱栅栏的暗影,将一个铜钱塞进那个沉默的老狱卒手里,最后塞到他手心的就是这块焦皮!娘被寒军拖拽着远去时,那撕裂肝肠的、浸透血泪的嘶喊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姚虞公……信物……活下去!为夏室……”

那最后的话语如同火把点燃了骨髓深处残存的神髓!少康发出无声的咆哮,牙齿深深嵌入早已冻裂结痂的舌尖!一股新鲜滚烫的血混合着粘稠的唾沫呛进喉管!他猛地将脸埋进蒲草根旁混合着腐泥脏污的冰屑里!用舌尖混着血的咸腥“墨汁”,在撕咬下来的肩上那片破碎硬皮内部,用全部的意志、全部的恨、全部的祈望,歪歪扭扭、疯狂地刻摹着那个记忆深处的印记——水与火交织,龙蛇盘绕其间的诡秘图腾!

剧烈的动作几乎耗尽了他。完成这最后仪式的刹那,他像一座被斩断根基的冰雕,重重地砸回蒲草根的浅窝里。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这鲜血涂抹的皮料高高绑缚在身旁那丛最高耸、半埋在冰雪中的枯死蒲草最顶端的一束硬杆上!那血污的皮料在呼号的寒风中猎猎翻飞,像一个垂死者绝望的旌旗,在无边的死寂白野中招摇,微弱得可笑,又坚韧得令人心悸!

最后的力量彻底枯竭。身体蜷缩得如同冷硬的石块,脸深深陷入冰冷刺骨的雪泥深处。高烧如同地狱的火龙在他血肉脏腑间流窜冲撞,严寒则化身为无数冰锥不断贯穿他的骨骼神经。冰与火的酷刑中,他坠入无边的混沌黑暗。唯有紧攥着娘遗物羊皮碎片的那只手,指关节白得像冰冷的骨头,僵死般不曾松动分毫。

……

模糊地,在那浓稠的黑暗深处,有另一种声音顽强地穿透进来。不同于风的呼啸,更低沉、规律、稳定。是脚掌踩踏在深厚积雪上的嘎吱声……夹杂着某种……短促、兴奋、带着生气的呜咽?

“嗷呜——嗷呜——”

是狗!驯化的猎犬!

少康的眼皮如同被千斤巨石压着,却又有一股来自地狱边缘的求生意志在疯狂拉扯!用尽三生七世的力气,他猛地掀开了眼皮!

刺眼!铺天盖地的火把光芒如同无数灼烫的针,狠狠扎入早已适应黑暗的瞳孔!视野瞬间失焦,只剩下大片大片旋转跳跃、令人晕眩的白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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