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武观谋反(2 / 12)
毙的疲惫与痛苦。雨滴沿着他浓密的睫毛滚落,砸在下颌的甲片上,如同无声的泪。
“人呢?”两个字,从喉间挤压出来,带着沉重的沙砾感。
姒玉的左手紧握成拳,指甲几乎嵌进掌心。他沉默了一息,抬起右手,做了一个极其迅捷而凌厉的、手掌下劈的动作。
斩首。
第七个使者,用生命和这块染血的玉佩,送来了最后的通牒和刻骨的羞辱。
启深深吸了一口混着雨水、泥土和铁锈腥味的空气,那股冰冷直达肺腑,却也暂时冻结了心底翻腾的岩浆。
七天。仅仅七天前。
他最宠爱、也最寄予厚望的儿子——武观,竟联合着那些曾被大禹和他自己以怀柔之策安置、蛰伏已久的有扈氏余孽,在西河之地悍然举起了叛旗。那些如同瘟疫般散播的檄文,用华美而煽动的辞藻,控诉着“夏后氏”的独断专行,标榜着自己是在“还政于民”,是要恢复那传说中的、“天下为公”的尧舜禅让古制。
谎言!
这些冠冕堂皇的词句,在启听来,不啻于最恶毒的诅咒。
他太了解这个儿子了。从小,武观便展现出了远超常人的聪慧和胆魄,思维敏捷,见解深刻。然而,在这耀眼的光芒之下,却掩藏着一颗过于极端、过于激烈、甚至是偏执狂妄的心。当年甘泽之战,他初露锋芒,力主将有扈氏赶尽杀绝,寸草不留,以免后患。启记得自己那时的震怒与忧虑,他严厉斥责了武观的提议,坚持推行“以德化之”的安置策略。他曾以为时间会磨平儿子的棱角,会让他理解“怀柔”背后的深意。
哪曾想,时隔多年,这份被深埋的、未曾被疏导的偏执与狂热,竟如地底喷发的火山,裹挟着积年的怨气,酿成了这场撼动国本的滔天大祸。
姒玉上前一步,雨水沿着他的铁盔边缘流下:“王上,城防加固业已完成,各营将士士气可用,只等您一声令下。是否要派一旅精兵,夜袭敌营,焚烧粮草?挫其锐气,乱其军心?”
启的目光从那染血的玉佩上移开,重新投向雨幕深处那些闪烁不定的兽瞳。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再次抚过“开山”剑脊上的九州纹路,如同抚摸着这片辽阔大地的脉络。
许久,雨水洗刷着青铜的冰冷,也似洗去了他眼中最后的迟疑与犹豫。
“不必。”启的声音陡然变得像被雨水打磨过的石头,冷硬而坚决。他手腕一转,沉重的“开山”宝剑发出一声清越的龙吟,精准地滑入乌木剑鞘之内。
“明日决战。”
仿佛是一个无声的号令,伴随着启铿锵的命令,西河城墙上林立的火把,开始一盏接一盏地,按照某种既定的次序,无声熄灭。
黑暗,如同潮水,瞬间吞没了城墙上的轮廓和人影。最后一点光芒褪去,雨夜的浓墨重彩将万物裹挟其中。只剩下启一人,如孤峰般立在湿漉漉的黑暗中央,青铜甲胄在微弱天光下泛着冰冷幽微的光泽。
冰冷的雨水拍打着脸颊,启却浑然不觉。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个早已远去的画面:一个小小的身影,穿着细软的葛布衣裳,趴伏在他的膝头。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盛满了好奇与崇敬,一眨不眨地望着他,软糯的声音催促着:“父王父王,再说说爷爷治水的故事嘛!那个大龙……那个大龙最后真的钻到地下去了吗?”
那时孩子的眼睛,那么亮,那么清澈,像极了缀满苍穹的夏夜星辰,纯净得能映出整个宇宙的辉光。
而现在……
“为什么要造反呢,观儿……”一声低低的、浸透了无尽苦涩与困惑的自语,从启紧抿的唇间溢出,瞬间便被无边的风雨呼啸声彻底吞没,未留下一丝痕迹。只有冰冷的雨水,依旧冲刷着他沉重的甲胄,如同冲刷着一座孤寂的山峦。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粘稠沉重。雨水在午夜时分终于收尽了最后一滴,留下湿透的世界在寒风中簌簌发抖。泥土与血腥混合的气息提前弥漫开来,取代了雨后清冽的草木香。
夏军早已肃立在西河城下宽阔的平原之上。黑夜中,兵戈如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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