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弃如敝履(7 / 13)
中某根情感的弦被狠狠拨动。
禹最后看了一眼那高高在上的矮榻,眼神沉静得可怕,宛如深不见底的寒潭,再没有一丝波澜。他望向丹朱的目光,冷漠而又决绝,那里面没有丝毫的妥协与畏惧。他朝丹朱方向极浅地、几乎没有角度地点了一下头,这个动作轻如鸿毛,却又重若泰山,如同拂过一片无关紧要的落叶,不带一丝留恋。
旋即,禹转身,湿透的蓑衣重新裹上肩头。那蓑衣,带着雨水的冰冷和泥土的气息,仿佛是他征战洪水的战袍。他的背影如同背负着一座沉默的山峦,沉重而又坚定。他一步一步地走着,每一步都踩在那一路清晰泥泞的足迹上,泥水溅起,打湿了他的裤脚。
他大步离开了这温暖却冰冷得蚀骨的地方。温暖,是因为宫殿里燃烧着的炭火,散发着让人沉醉的暖意;冰冷,是因为丹朱的冷漠与自私,让这里的每一寸空气都充满了寒意。脚步声在空旷的殿宇中回荡,“嗒嗒”的声音由近及远,越来越轻,却又像是敲在每个人的心头。最终,那脚步声消失在门外惨白的天光里,仿佛一个时代的背影渐渐远去。
门帘落下,厚重的帘幕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殿内死一般的沉静,仿佛所有的声音都被这帘幕吞噬。暖融融的空气里,那股树皮和湿润泥土的微腥气息仍在固执地滞留,像是禹留下的最后一丝痕迹,久久不肯散去。
半晌,才有一个内侍膝行上前,他低垂着头,眼神中充满了敬畏与小心翼翼。他手中拿着一块干净的布,缓缓地擦拭着刚才被禹站过、踩出泥印的地砖。他的动作轻柔而缓慢,仿佛生怕惊扰了什么。
矮榻之上的丹朱发出一声意兴阑珊的呵欠,声音在空旷的殿内悠悠回荡,仿佛带着无尽的倦怠。那沉重图卷被侍从缓缓抬走,他望着图卷离去的方向,心中竟涌起一股莫名的、无形的轻松,仿佛长久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被悄然移开。
“无趣。”他慵懒地开口,声音轻描淡写,却透着与生俱来的骄纵。伸出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拨弄了一下身旁侍女鬓边垂下的一缕乌发。那细软的发丝如同冰凉的水蛇,轻轻缠绕上他的指尖,侍女微微一颤,却不敢有丝毫动作,只是低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丹朱的目光有些迷离,思绪飘向远方。日子对于他来说,就像被冻僵的冰,缓慢而寒冷地向前爬行。每日无非是周旋于各种繁琐的礼仪、无聊的宴会和臣子们虚伪的奉承之中,生活毫无新意可言。宫殿里的奢华装饰,在他眼中不过是空洞的表象,那些金碧辉煌的器具,如同禁锢他自由灵魂的枷锁。
而在遥远的南河,舜简陋的草庐静静伫立在一片银白的世界里。草庐门口,积雪已被往来的人们踏出了一条污黑泥泞的小路,与周围洁白的雪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日清晨,天色依旧灰蒙蒙的,像一块沉重的铅板压在大地上。乙仲像往常一样推开柴门,准备清理檐下的积雪。一阵寒风扑面而来,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就在他迈出房门的瞬间,目光落在门外冻硬的泥地上,整个人猛地立住了,浓眉狠狠皱起,眼中精光一闪而过,多年跟随舜养成的警觉瞬间被激发。
“主上!”他声音里带着罕见的一丝紧绷,这声音在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突兀。
舜正在屋内俯身给火塘添柴,听到乙仲的呼喊,动作微微一顿,然后直起身,望向门口。门框框出的一小方天地里,堆满了东西,乍一看,竟像一座微型的粮山。这些并非什么金银宝器,而是一个挨着一个、大小各异的口袋。有麻布缝制的,粗糙的纹理透着质朴;有苇席编成的,带着淡淡的苇草清香;更多的是随处可见的粗陋皮囊,它们鼓鼓囊囊的,显然塞满了东西。
舜缓缓走向门口,目光在这些口袋上一一扫过。里面装着各种粮食:金黄饱满的粟米粒,在微弱的光线中闪烁着诱人的光泽,仿佛在诉说着丰收的喜悦;土褐色的杂豆,颗颗饱满,带着土地的厚重气息;甚至有几袋灰白色的石磨粉末,那是百姓们辛勤劳作的成果。
其中一只瘪瘪的小口袋格外醒目,它被小心翼翼地绑得严实,似乎里面装着无比珍贵的东西。舜轻轻蹲下,拿起那只小口袋,解开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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