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舜定乾坤(2 / 9)
信任。他沉默了片刻,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气力般缓缓开口:“卿言切中时弊……此后朝会,凡国事重务,皆可参决……直陈于朕前。”
舜躬身应诺:“喏。”他的姿态低微,毫无胜利者的意气。然而,就在他目光低垂的刹那,却不动声色地扫过那几张骤然阴沉的面孔。
浑沌闭着的眼缓缓睁开了一线寒光,那目光犹如黑暗中的毒蛇,阴狠而冰冷。穷奇手中原本不停转动的玉环也陡然停止,他微微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梼杌的胸膛剧烈起伏,像是一头即将择人而噬的恶兽,随时准备爆发。就连角落里缙云氏的饕餮,那平日里只关心珍馐口腹之欲的肥胖身形也僵硬了一瞬,小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
无形的刀兵,在这无声的交锋中悄然出鞘。空气中弥漫着紧张而压抑的气息,仿佛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朝会结束后,舜走出帝殿,心中却沉甸甸的。他知道,真正的磨砺,不在凶险的雷泽深林,不在烈火灼灼的制陶坊间,就在这看似威严庄重的帝殿之下,在这浑浊、黏稠的权力漩涡中心。
残月如钩,似一把冰冷的利刃,凄冷地悬在平阳城东高坡之上。清冷的月光洒下,将舜略显孤峭的身影投在地上,拉得很长,很瘦削,仿佛一幅被岁月拉长的孤独剪影。脚下的黄河,在黯淡星辉下如一条奔腾的巨龙,浑浊的浪头裹挟着大量泥沙,汹涌澎湃,如同不知餍足的巨兽,永不停息地扑打着两岸的河堤。沉闷而凶暴的呜咽声回荡在夜空,那是土地被反复撕裂又无力愈合的痛苦呻吟。
白日里朝堂上的激烈交锋,至今仍在舜的耳边回荡。四凶那浸满恶意的目光,如芒在背,让他倍感压力。权力的斗争,利益的纠葛,在朝堂这个看似堂皇的舞台上,每天都在上演着残酷的剧目。舜深知,自己肩负着帝国的未来,可眼前的重重困境,却如这浑浊的黄河水,让人迷茫而无助。
他缓缓蹲下身,动作略显迟缓,仿佛承载着整个帝国的重量。他探出手,毫不犹豫地插入浑浊腥湿的河岸边泥中。冰冷的沙土与水混合成的浆液瞬间包裹住他的手,直没至腕,刺骨的寒意如针般啮咬着肌肤。那黏稠、腥浊、沉滞的触感,让他不禁心生疑问:这就是帝国的根基?这看似肥沃却又浑浊不堪的土地,能否孕育出帝国的希望?
他在黑暗中攥紧手掌,沙砾在指缝间摩擦,发出微不可闻又令人心悸的碎裂声响。这细微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却如同炸雷般在他心中回响。“河清方可育人,”他对着黝暗奔涌的浊流低声自语,声音中满是坚定与期许,“土沃方能生粟。”然而,这充满力量的话语,散在黄河腥烈的夜风里,又瞬间被激流碾碎,消失得无影无踪。
黑暗中,似乎有无形丝线悄然延伸,连接着未知的命运。舜站起身来,望着黄河的方向,久久没有离去。他的眼神中,有迷茫,有痛苦,但更多的是对未来的坚定信念。他知道,变革的道路充满荆棘,但为了帝国的长治久安,为了百姓的幸福安康,他必须勇往直前。
次日黎明未至,天边还透着一丝深沉的墨色。使者已策马奔向城南郊一座朴素的农庄。马蹄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在寂静的道路上回荡。晨光熹微中,一位身材不高却异常强健的老者正与两位同样装束的中年人在田间掘开一道水沟。他们的动作娴熟而有力,每一次挥动锄头,都带着对土地的热爱与敬畏。
待听到马蹄声,老者直起腰,沟泥沾满衣襟,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衫。那双久经风霜的眼睛看向使者,目光中透着质朴与坚毅。使者翻身下马,快步走到老者面前,低声传达了密嘱。听罢,深深刻入眉间的沟壑似乎更深了些,老者微微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思索。
“鲧明白了,”使者用袖口粗鲁地擦去额角汗渍,声音如同开凿岩石,“人手、家什,即刻备齐。”鲧微微皱眉,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但还是迅速抱拳领命。他深知此次任务重大且紧迫,容不得丝毫懈怠。
几日后,天微微亮,启明星还在天边闪烁,几辆蒙着粗麻布、车轮上满是黄泥的大车已在城外路口久候。清冷的晨风吹过,车辕上的缰绳微微晃动,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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