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陶魂(2 / 9)
日我去掘。”他又顿了一下,缓缓望向两个苍白的面容,那目光中满是疼惜与坚定,“定去。”
一夜无眠,舜躺在床上,脑海中不断浮现着娥皇和女英的面容,以及她们在病痛中相互扶持的模样。他深知自己肩负的责任,不仅要照顾好她们,还要为部落的发展努力。天还未亮,他便起身,简单收拾后,迎着清冷的晨雾,迈向历山脚下新聚的陶坊。
舜的脚步踏进历山脚下新聚的陶坊时,晨雾尚未散尽。河滩开阔,眼前是一片生机勃勃却又带着几分粗糙的景象。十数座新制的陶窑半嵌在坡地上,粗砺的泥灰墙壁浸在湿漉漉的朝雾里,仿佛是大地孕育出的古朴巨兽。几缕青烟懒懒地从窑口飘出,混入薄雾中,宛如轻纱曼舞,给这寂静的清晨增添了一丝朦胧的诗意。空气里弥漫着黏土湿泥、草木灰烬和某种半成品陶胚被烘烤后独有的微涩气味,这是陶坊独有的气息,混合着希望与汗水。
“舜公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陶坊里回荡,打破了原本的宁静。
河滩上忙碌的身影却突然停了下来,十几个捏陶、制坯、捧泥、担水的人齐刷刷抬起头。他们沾着泥浆、灰粉的面庞上,现出一种近乎本能的崇敬。那眼神里有依赖,有信赖,更有期许。因为,舜来了。
舜在众目聚焦下,神色平静,只点了点头,便径直走到一个叫柱的中年匠人身边。柱正低头审视手中的陶罐粗胚,那胚体厚薄不匀,边沿歪斜扭曲,布满仓促的手指印痕,罐口尤其粗糙得扎手。看到这样的粗胚,任谁都能察觉到其中的问题。
“柱兄,昨夜试烧的水瓮……又裂了几个吧?”舜的声音不高,温润平和,听不出丝毫责备。然而,柱一张脸霎时涨得通红,仿佛被当众揭穿了最不堪的狼狈。他微微低下头,不敢直视舜的目光,粗糙的手指在不成型的陶胚上局促地磨蹭着,嗫嚅着说道:“烧火的后生……失手了一两次……窑温没控稳……”
“况且……况且,”柱猛地抬高声音,带上一丝不服与怨怼,他大步走到不远处,指着一排刚出炉、同样粗陋且带着裂痕的黑陶器,大声说道,“大伙都赶工,凑合能用不就行了?天寒,催得紧,谁还能雕出朵花来?”
河滩上顿时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晨风吹过岸边湿漉漉的苇草,发出沙沙的声响,也吹动陶工们沾泥的乱发和补丁衣裤。他们确实在赶工,寒冷的冬日,让人每一刻都感到急迫。在这艰难的岁月里,粗糙的器物也是器物,能盛水,能煮粥,能换点黍米活命。日子就像那粗糙的麻袋,漏下些窟窿,谁又有余裕去填补它?
舜却没有反驳。他身着粗布麻衣,神情平静而专注,缓缓走到半湿的滩涂上,蹲下了身子。那滩涂的泥土,在阳光的映照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生机与奥秘。
舜伸出宽大而厚实的手掌,随手捻起一把细腻的河泥。那河泥,质地温润,细腻如脂,在他的掌心缓缓散开。他又从身旁的草灰堆中,添了少许湿的草灰,动作轻柔而熟练。紧接着,他开始在掌中将河泥与草灰缓缓揉捻搓匀。他的动作专注而沉稳,每一次的揉捻都仿佛带着一种韵律,那节奏如同古老的歌谣,在空气中轻轻回荡。指关节微微突起,凸显出他手部肌肉的力量感,而此时,他的全副心神仿佛都凝聚于这一方小小的泥中。
周围人的目光,不自觉地被舜的举动吸引过来。那几堆柱烧制的粗劣陶器,此刻已被众人抛在了脑后。呼啸过河面的冷风,带着丝丝寒意,吹得人们的衣衫猎猎作响,可这一切似乎都被舜隔绝在这一揉一捻之外。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整个天地间只剩下这一团泥,以及他与泥之间的微妙互动。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缓缓流逝,过了好半晌,原本略显粗糙的泥团在舜的精心揉捻下,已变得极为柔韧光润。那泥团宛如一块温润的美玉,散发着独特的光泽。此时,舜才缓缓伸出食指,指甲盖在阳光下闪烁着淡淡的光芒。他以最小的力道和角度,在那泥团边缘细细刮动起来。那动作极轻,轻得如同微风拂过花瓣,生怕一不小心就会破坏这泥团的完美;极稳,稳得如同高山屹立,每一次刮动都精准无误;极缓,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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