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哨盟(7 / 12)
山北来的?”老者的声音极其微弱,破碎不堪,每一个字都像是砂纸摩擦着破碎的喉咙,带出浓稠的血沫,嘶哑得几不可闻,“你……认得……这……哨?”血沫堵住了他的声音。
石岩只觉得一股巨大的酸楚和难以言喻的情绪猛烈冲击着胸腔,让他喉头发紧,眼眶瞬间刺痛得难以抑制!他没有说话,只是用另一只同样颤抖的手,几乎是虔诚般地,将两枚骨哨小心翼翼地靠近、再靠近……
啪嗒。
一声轻微得几乎听不见的脆响。
两枚断裂了十五年的骨哨,在清冷的月光下、在血染的雪地旁、在生与死的门槛边缘,严丝合缝地,拼成了一个完整的、带着古老沧桑气息的骨哨!
记忆如狂潮般倒卷而来!十五年!整整十五年前那个同样绝望的寒冬!
那场突如其来的巨大雪崩,如同愤怒的天神投下白色巨掌,瞬间将整个北坡猎场和回家的路吞噬!他只记得自己跟着兄弟石峰刚打到一只雪羊的喜悦瞬间被震耳欲聋的轰鸣取代,脚下坚固的山岩仿佛变成了流动的沙海,身体被无可抗拒的力量狠狠抛向深不见底的白色深渊!意识在冰冷、窒息和绝对的黑暗中沉沦,感觉每一寸骨头都要被万吨积雪碾碎。绝望如同冰冷的水银,灌满了四肢百骸……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消亡的那一刻,一缕微弱得如同幻觉的声音,穿透了厚重的死亡积雪,如同神灵的召唤——吱——嗡——!是骨哨!那短促、尖锐,带着特殊节奏和无比熟悉音质的哨声!
“……哥!哥!你在
……石峰的声音!绝望的黑暗中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屈起指节,在冰冷坚硬的冰壁上,勉强敲击着求生密码:笃—笃笃—笃……
随后,石峰那不顾一切的挖掘,疯狂刨开足以埋没两人的积雪……当他被石峰那如同铁钳般的手臂硬生生拖出雪坟时,他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石峰的半条裤腿被撕得稀烂,一条狰狞巨大的雪猪獠牙钉穿在他的小腿腓骨上!剧痛让他额头青筋暴起,牙齿死死咬住下唇,却一声不吭!直到将石岩拖到安全岩石后,石峰才精疲力竭地瘫倒,看着自己那几乎和身体分离、仅连着一点皮肉的断腿,对石岩露出了一个扭曲、却无比庆幸的笑容:“……哥……没事就好……骨头……接不上了……也好,省得……再拖你后腿……”石岩永远记得兄弟倒下前,无力垂落手中那断裂了半截的骨哨……
原来!那枚救命的骨哨,竟是这对的其中一半!是兄弟的父亲传下来的!石峰挖到他后,将断了半截的哨子塞给了他:“……响过哨了……南坡可能……有人听见……哥……拿着这半截……以后……好相认……”言毕,石峰陷入了失血过多的昏迷。
石岩喉头剧烈地滚动着,滚烫的泪水再也无法控制,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出眼眶,狠狠砸在冰冷的雪地上,融出小小的坑印。他握着那完整如初、却染着新血的骨哨,看着地上气息奄奄的老人——这是他兄弟的亲爹!是他的救命恩人最后托付给自己的另一半哨响的来源!
“恩公!”少年的泪水也早已汹涌而出,巨大的悲恸和对父亲即将离去的恐惧击垮了他,失声喊道。
老人浑浊的眼底亮起一丝微弱到极致的光亮,他似乎想笑,牵扯着满是血污的胡须,鲜血便从嘴角不断溢出。他看着那枚完整的骨哨,目光最终落在眼前这个男人脸上,那目光里有释然、有托付、有一种超越生死的期许。
“天……意……天命……让……您……来续……这……哨盟……”每一个字都耗尽了他残存的最后生命力,仿佛用尽了世间所有力气吐出这几个字。他紧紧抓着石岩手腕的那只枯槁的手,骤然失去了所有气力,如同断线的枯枝,无声无息地垂落在血染的地上。那双经历了无数风霜、最终在团圆中找到寄托的眼睛里,最后一点微弱的光彻底消散了,只余下死寂的空白。
“阿爹——!”少年扑倒在父亲身上,撕心裂肺的哭嚎声在林间回荡,惊起了几只夜栖的寒鸦。
石岩闭上眼,泪水无声滑落。他轻轻掰开老人紧握的手,将那枚完整的骨哨郑重地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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