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冰火冠冕(7 /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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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军悬于敌国纵深?”他指尖猛点齐长城裂口北侧一处毫不起眼小隘的符号,“请分锐卒三千,由末将统领!不需三日,一日一夜疾行!直扑此处——鹰愁隘!此隘虽小而险,若扼其喉……韩举大军身后粮道辎重,尽悬于此一栈!断其粮道,何需十万头颅去填博陵城下!”

“鹰愁隘?”田寿的声音自殿柱旁阴影处响起,沉稳如石,“末将探过。那里栈道悬于半崖之上,一侧是千仞绝壁!此险绝之地,纵有万人不能展!况乎赵人岂会不设防?”

“正因险绝,彼方轻守!”邹忌目光灼灼,逼视着田寿,“韩举贪功,精兵尽出!后方鹰愁隘栈道,留兵不过哨戍!我军轻装掩至,攀崖潜袭可破!夺其隘,便是夺了韩举五万大军的命脉!彼若不退,军中断粮指日可待!”他蓦然转向田午,语速斩钉截铁,“鹰愁隘之上,末将更请升起齐国公旌旗!彼时,旌旗所指,便是悬在韩举项上的断头之刃!其军心动摇,焉敢不退!何需与彼争一城一地之血刃?”

田布鼻中喷出粗重白气,握刀指节已然发白。殿内陷入冰火两重的死寂。田午悬停的朱砂笔尖,一滴暗红凝冻的墨珠正缓缓坠向齐长城以北那片空白之地。他眼中倒映着雪光、火影与刀锋——稷下熔炉的冰炭未熄,观城魏军的血才凝固,此刻,赵军冰冷的锋刃已横逼胸口!

风更烈,卷着城外遥传的金鼓声撞入高墙。笔尖猛地顿落!墨珠如血滴炸开!

“申缚!”

殿角阴影中悄然滑出一个身影,面白无须,穿玄色近侍服,身形瘦削如竹,唯有一双狭长眼眸,深寒如千年古井,不起丝毫波澜。“臣在。”

“点你手下内府精卒三百!随邹忌星夜出城!”田午声音冷澈如冰下寒铁渗出的锋芒,“攀得鹰愁隘!升得起公旗!孤赐你临机专断之权!夺隘之后……粮道咽喉之地……”他缓缓抬眼,那目光越过跪伏在地的申缚头顶,钉在虚空,“凡栈道之上过往赵军之食——一粒粮、一滴水……皆断!凡运粮民夫……”他的声音骤然如霜刃切割,“杀尽!尸首……给我铺满鹰愁隘口!”

申缚的头垂得更低,只有白得发青的下颌微微抽紧,喉中低应:“遵命!”

“田布!”田午目光扫过悍将,“你领两万精兵,依前命出北门!然……行程缓半日!大张旗鼓,务必使赵军细作尽知我临淄大军动向!引韩举来博陵!你……”他指节扣击案上被朱砂点穿的博陵标徽,“于博陵南三十里外‘野狼谷’扎营!扼守谷口通道!勿与敌争锋!坚壁高垒,做足死战之势!其余诸事,待鹰愁隘烽火点起!”

笔锋狠狠掷下!“啪!”震得墨池冰屑四溅!

寒风卷起雪霰抽在悬崖峭壁冰冷的岩石上,如同无数钢针刮擦。齐北长城那道被巨大攻城锤撞开的豁口,犹如一条狞厉的伤疤。豁口内外,已是一片奇异的死寂。本该驻扎修复的民夫、本该巡逻的兵士,都不见了踪影。

博陵城在豁口西北数里外。此刻,博陵城外本该旌旗招展的赵军大营竟也收缩了许多,营盘内一片肃然,巡弋的士兵也比前日稀疏了几分。唯有城头高处迎风怒展的赵字大旗,证明此地已被赵人握在手中。空气中,弥漫着焚城后特有的焦糊与尸骸腥气,混合着寒冷到极致时特有的刺鼻凛冽。

博陵以南百里,野狼谷。谷口狭窄如瓶颈,两侧山峰陡峭夹峙。田布带领的两万齐军依令在此扎下坚固营盘。黑压压的士卒沿着谷口堆砌起高达数丈、混着冰水的临时护墙!无数碗口粗的新削尖木被狠狠钉入护墙前的冻土,构成拒马丛林!营内箭塔森然林立,密密麻麻的弓手在寒风中引弓待发,搭着长刀的军卒拥挤在壁垒之后,一片肃杀森严!唯闻风过谷口的呜咽!

田布魁伟如铁塔的身影挺立在最高望台之上,玄色重甲披风上结了一层白霜。他面容沉如寒铁,只一双喷火的眼死死盯在北面谷口外那一片苍茫雪原——那是赵军主力本该呼啸而来的方向!

然而,整整两日,除了呼啸的风雪和偶尔掠过死寂天空的几只寒鸦,谷口外那片白茫茫的大地上,竟无一个赵军哨骑的影子!田布握刀的指节已捏得咯咯作响,粗重的喘息在冷风中凝成一股股白烟。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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