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在大明靠贪腐保命(2 / 7)
败与枯黄。低矮、歪斜的土坯房如同匍匐在地上的病兽,屋顶上覆盖着厚厚的、肮脏的积雪。几缕稀薄的炊烟挣扎着升起,很快就被寒风撕扯得无影无踪。街道上几乎看不到行人,只有几条瘦骨嶙峋的野狗,夹着尾巴在结冰的污秽里翻找着什么,发出呜咽般的低嚎。空气中弥漫着牲口粪便、劣质柴火和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的寒意混合而成的气味。
县衙,是这片灰败中唯一还算“体面”的建筑——但也仅仅是相对而言。几进破败的院子,墙体斑驳脱落,露出里面黄色的夯土。屋顶的瓦片残缺不全,几根枯草在瓦缝间顽强地随风摇摆。唯有后衙新起的那座“养心斋”,在周遭的破败中显出一种格格不入的刺目。
这斋阁用了上好的青砖,瓦片也是新烧的,乌黑发亮。两层高,飞檐翘角,在这片低矮的土坯房群里,如同鸡窝里硬塞进了一只扎眼的锦鸡。可仔细看去,那青砖砌得歪歪扭扭,檐角的木料也显露出廉价的原木色,甚至有几处榫卯都没接好,裂着丑陋的口子。窗户是新糊的纸,却透着一股粗劣的廉价感。整座楼透着一股子暴发户式的生硬堆砌,处处透着想学奢华却只学了皮毛的寒酸与窘迫。
斋阁顶层,视野最好的房间。陈砚裹着一件半旧的羊皮袄子,袖口和前襟磨得油光发亮,甚至有些地方露出了下面的棉絮。他面前是一张宽大的、刷了劣质红漆、散发着刺鼻味道的榆木桌案。桌案上,摊开着一本崭新的、纸页雪白的账簿。
他握着一支粗劣的狼毫笔,笔杆粗糙得硌手,蘸满了浓黑的墨汁。他深吸一口气,那空气里塞外的寒气直冲肺腑,带着沙尘的颗粒感。然后,他落笔了,笔锋带着一种近乎殉道般的决绝和疯狂,在崭新的纸页上狠狠犁过:
“臣,雁门县知县陈砚,诚惶诚恐,昧死上奏:自洪武元年履任,三载寒暑,臣上负天恩,下愧黎庶,贪赃枉法,罪孽滔天!计有:一,贪墨朝廷下拨赈济银、修河银、军屯贴补银,并历年赋税截留,纹银计一百零八万七千五百两整;二,私征民夫,伐官山巨木,役使匠作,耗资无算,于衙后强造私宅‘养心斋’一座,雕梁画栋,穷奢极欲;三,以知县之身,行商贾之事,强买县中商铺、良田,垄断盐铁,盘剥百姓,获利巨万……”
他的字迹潦草、张扬,甚至带着点癫狂的意味,每一个字都像是蘸着心头血写就,力透纸背。写到“一百零八万七千五百两整”时,那数字更是被他写得格外大、格外重,墨迹几乎要晕染开来,仿佛生怕坐在应天金銮殿上的那个人看不见。
写完最后一句“臣自知罪不容诛,唯肝脑涂地,难报陛下万一。今任期已满,无颜再立于此土,伏乞陛下天威降临,赐臣一死!臣虽万死,亦感圣恩!”他猛地掷下毛笔,那劣质的笔杆在桌案上弹跳了一下,滚落在地,墨汁溅脏了地面。他长长地、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整个人向后瘫靠在同样劣质、吱呀作响的椅背上,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
窗外,寒风依旧在呜咽。他看着自己这三年“心血”凝成的索命状,嘴角一点点咧开,露出一个无声的、混合着疲惫、疯狂与巨大解脱的笑容。成了!这“第一贪官”的帽子,他给自己扣得结结实实!朱元璋那双能看透人心的眼睛,看到这荒谬绝伦的百万贪墨数额时,该是何等的暴跳如雷?凌迟?剥皮?诛九族?他这具身体的九族,怕是早就死绝在这乱世里了。
“来吧……”陈砚对着窗外灰蒙蒙、压抑的天空,无声地低语,“洪武大帝……赐我一死吧!这一次,一定要彻底!”
***
应天府,御书房。
龙涎香在紫铜香炉里无声地燃烧,氤氲出昂贵而沉郁的香气,却丝毫无法驱散室内的冰寒与肃杀。
“混账!混账东西!!”朱元璋的咆哮如同受伤的猛虎,震得御案上的奏折都微微跳动。他脸色铁青,额头青筋暴起,一双眼睛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布满血丝,死死瞪着手中那份来自雁门县的奏折,仿佛要将那薄薄的纸页烧穿!“雁门县!那是什么鸟不拉屎的穷山恶水!三年!贪墨一百多万两?!他陈砚是点石成金的神仙吗?!啊?!”他猛地将奏折狠狠摔在御案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墨玉镇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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