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可愿与我同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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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当。

手中酒盏陡然坠地。

焰火映出她眸底涟漪般晃动的影,某些被刻意忽略的隐秘在这一瞬,犹如抽丝剥茧朝她困缚而来。

辞盈怔在原地,指尖微蜷。

“什么燕燕……哪个燕燕?”

这世间能唤她燕燕的。

仅剩一人。

阿兄唤她小字时,总是低垂着睫羽,从不看她。

他的语声轻柔,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感觉他是有情绪的,对她是不同的。

不知从何时起,最后一个字咬在唇间,如墨入清水,又轻得好似抓不住的风筝尾巴,流连于指尖。

兄长……

辞盈默默按了按心口。

这两字她听了多年,如今措不及防从旁人口中听到他唤自己的情状,竟无故生出些惶惑来。

喜欢二字更是不敢细究,学着对方模样低头欲灌酒,却见郑丽居捂脸嘤嘤哭泣,“我居然连一只燕子都比不过!”

她伸手比划,尽是挫败感,“你是不知道,我偷偷过去瞄了几趟,还是个头这么瓷实的一只燕子!”

“就这样,还一天喂七八回!!”

辞盈没有说话。

面容晕在那团暖色的光晕里,扣在案沿的指尖暗暗松了几分。

原来说的是这个燕燕啊……

将睡成死猪一样的郑丽居送到软榻上,掖好被角,轻手轻脚掩门退出。回到隔壁,借着一室朦胧如水的清辉,辞盈缓缓摘下脖颈的半枚玉玦,握在手里。

感受着古玉独有的温润细腻质感,像半弯明月透出柔和光泽。怀玉其瑰,渊涵坚白,她略微出神。

贴身佩戴十几年,早已变得与体温一致。断裂那面边缘被打磨得极为光滑,几乎看不出瑕疵,让人不禁想到断肢长好的那团血肉,总是格外柔软。

记忆久远,事实上她想不起这枚玉珏究竟何时出现。

哥哥也有一半。

想来是母亲留给他们的吧……

清宵月明,晖色皎皎,覆着一层薄霜。翻来覆去并无睡意,辞盈很难得的失眠了,索性披衣起身。

本想看看凤娘是否安寝,寻她说会儿话。

路过回廊时,抬头恰见对面的厢房灯火通明,于菱花窗纸上浅淡勾勒出一抹缄默伫立的身影。

是个高大的男子。

辞盈下意识放轻脚步,不敢再看,对面的直棂窗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推开。青年散发及腰,风流蕴藉,还未完全抬眼,便已俯在窗台上冲她笑。

“巧遇,江五女郎。”

“陶郎君?”

隔着距离都能够闻到浓烈的酒气。

其中还添了茱萸,气味微微辛辣。辞盈动作顿在原地,难以置信地又将对方看了一遍确认道,“郎君怎会在这?”

她记得相熟以后,陶术曾不经意提过,说自己其实极少在外过夜。

提灯上前两步,那点暖融融的光团在暗夜中飘摇,柔弱却不可忽视。离得近了,辞盈才注意到,陶术白皙的面庞上赫然一个淡红巴掌印痕。

敷过药粉,仍是醒目。

不知想到什么,她抿了抿唇,“是陶使君动的手?”

“对。”

对方不甚在意地一摊手,倚在门边,“所以如女郎所见,我离家出走了。”

“为何?”

陶刺史虽不喜这个儿子。

可到底没有旁的选择,不会像她父亲对阿兄那样下狠手。看这一巴掌的力道并不轻,所以他是触犯了什么天规天条?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女郎想先听哪个?”陶术语气轻快,还有心思逗弄她,折了细颈瓷瓶中的玉兰花,笑嘻嘻往她身上抛。

“好消息是王不见王,两虎不会在节骨眼上相争。坏消息来的是东岭罗氏,探子刚刚递回消息,说已在洛河下游。”

他也不走门,直接翻窗而出,施施然接过提灯。长长发尾扫过广袖华袍,孤男寡女夜深人静的并没有请她进门坐坐,只走至尽头镀着清光的明月窗下。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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