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烟霞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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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中分明有现成的府医,就算担心她伤势未愈,也犯不着大材小用。辞盈心中不解,却还是移步到隔间。

黄昏将要隐没,半轮夕日沉入屋脊,逆光如游走于宣纸的笔墨,勾勒出女郎的眉眼。幽丽柔婉,似含无尽雨意云情。

辞盈半拢裙裾起身见礼,腰间环佩叮当。

从鹿愁山回来后,江聿又给她送去不少钗环钿璎,她自己心境也有了变化,逐渐愿意打扮。

抬头时恰巧视线相撞。

对方微微一怔,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这位禅师看她的眼神带着些许微妙。仿佛在看一个放在哪都不妙的烫手山芋。

再细看又恢复如常,辞盈只当是自己的幻觉。

“江女郎。”

与了慧截然不同,对方非但没有称她为女檀越,号脉时更是取出一条半透明的细长丝线。

尘埃微小,丝线半悬。

犹如荷叶上晶莹剔透的露珠。

辞盈低头看着系在自己腕上的一端,好奇心盖过拘谨,“还以为悬丝诊脉只是传闻,没想到世间竟真有这种奇术……”

她是个文火慢炖的性子。

与赵灵芸陶术等,都是缓过一段时间才能熟络。

望闻问切,直接省去一半,僧人默不作声地收起丝线。

隔间与寝居仅设有一道漆画屏风,蕴出余霞绮丽的色泽。

群山揽翠,万叠云散。

正是上次她藏身之所。

僧人步子不快,却十分稳当。眼见要越过屏障之际,檐下铜铃俶尔一声清响,他轻叹着回头。

“女郎,已过生死大劫。”

辞盈袖下的手微微收紧,笑道,“我知道。”

陶府的那场筵席,她就该死在火海里。

面目全非,骨焦肉烂。

“禅师还会相面吗?”

“只识一二,也只可说一二。”跛脚僧人坦言,“天机泄露多了,容易天打雷劈。”

少女诡异沉默了下。

又问,“敢问禅师我之一二?”她这时候脑子总是动的格外快。

对方只说生死大劫。

万一还有别的劫数呢?

“送与女郎一句——须知物外烟霞客,不是尘中磨镜人。”

辞盈连他何时离开都没发觉,她还沉浸在巨大的惊喜里,像是走在半道突然被天上掉的馅饼砸中。

满脑子都晕乎乎的。

她余生不仅能离开江氏这个囚笼,还能游历四方看遍千山万水?

深埋在心底许久,被蓄意压制几乎以为不可能实现的种子,仿佛看到希望的阳光,挤压着膨胀着。

一经萌发便再难抑制。

她快被关疯了。

辞盈还一心沉浸在对美好未来的期许。银质帐钩落下一边,帐幔深垂至地,如安静无声的潮汐。

僧人将情况细细说了。

“女郎仍是白璧之身。”

本来他一个出家人不该插手这种事,尤其对方还是个云英未嫁的年轻女郎。要想验身大可以找个有经验的仆妇。

但或许是怕鹿愁山一事落到江老夫人耳朵里,害了江五女郎,这才请他来。魏朝对女子名节并没有多苛刻,尤其大乱后,血肉能被践踏成脚下泥、腹中食。

哪里还有人会在乎虚无之物?

如果不是江老夫人上了年纪,脑子多多少少有些异于常人,压根不用这一出。不管怎么是个好消息。

可听到好消息的江聿,并没有露出任何轻松之色。

一度冷淡到叫人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关心辞盈这个妹妹?

乌发柔顺垂落至臂弯处,青年垂眼凝视着紧贴腕骨、那一朵朵像是开在冷白肌肤上的梅花,平静到诡异。

“郎君?”

鸣泉以为他没听到,轻唤一声。

眉睫微动,江聿这才缓缓抬眸,瞳孔浅到泛白。

蛛丝一般将所有情绪束缚在底下。

对的,只是个梦……虚幻的梦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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