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风起云涌1880(一)(2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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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吉,你想不想去读书识字?将来和阿福一起,帮我管更大的摊子。”

“我说,九爷,我这人天生顽劣,斗大的字不识一筐,脑袋瓜子也不灵光。学不来那些弯弯绕绕。我就认枪,枪打得准。别的我不会,也不想学。我就想跟在九爷身边,当个贴身护卫,帮九爷挡子弹,这就够了。”

“可九爷不同意,”

阿吉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他硬逼着我去学堂。你知道吗?那感觉比挨刀子还难受。阿福和小哑巴,学什么都快。我呢?坐不住,听不懂。先生讲孔夫子,我满脑子都是怎么拆解那支新缴来的史密斯威森左轮。后来,我干脆天天跟着崇和大哥、梁伯、昌叔他们打拳,练枪法。九爷看我实在不是那块料,也没办法了。”

“后来,他让阿福跟着那些留美的学生,去了美国读书,现在好像去了东部的大学,听说现在学问做得很大,能跟洋人的教授辩论了。小哑巴也出息了,拜了那个鼎鼎大名的香山容纯甫做先生。”

“而我,”阿吉指了指自己,“九爷派到了萨克拉门托的农场,当了个护卫队长。后来又安排我去了安定峡谷,跟一些外国佬学什么队列整军,操练新兵。现在,又让我到这南洋的烂泥潭里,冲锋陷阵。”

他说完,看着董其德,眼中没有怨恨,只有一种历经世事后的平静。“你问我后悔吗?董先生,我不后悔。”

“梁伯以前跟我说过一句话,我记到今天。”

阿吉的声音变得很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他说,这世上的事,就是这么分的。有人坐堂上吃饭,就得有人在堂下当差。有人读书写字,就得有人扛枪卖命。有人当官发财,就得有人去死。”

“阿福和小哑巴,他们是读书的料,将来是要帮九爷治理天下的。我不是。我的命,就是打打杀杀的命。我是马来人,能回到南洋这片土地,带着弟兄们打仗,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了。要是能打赢,将来留在这里,替九爷看守门户,或许……更像是我的宿命。”

他抬起头,望着被雨水洗刷过的、墨蓝色的夜空,那里有几颗星星,正顽强地透过云层的缝隙闪烁着微光。

“比起那些在家乡饿死、病死,或者死在猪仔船上的同胞,我阿吉这条命,已经强过无数人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董其德沉默了。他看着眼前这个看似粗犷、内心却有着一套朴素而坚定生存哲学的男人,心中五味杂陈。

他想说些什么,关于理想,关于未来,关于不公。

但话到嘴边,却又觉得如此苍白无力。

阿吉所说的,何尝不是这个时代最残酷的真相?

在殖民者和旧帝国的双重压迫下,底层华人如同野草,能找到一片得以扎根生存的土壤,已是奢望。至于选择哪条路,是读书还是扛枪,或许从一开始,就由不得他们自己。

“梁伯还说了,”阿吉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他说,读书人有读书人的用处,武夫有武夫的本分。各安天命,各尽其职,才能把事情做成。李庚他们来了,是好事。打仗,光靠不怕死是不够的,还得懂章法。他们懂,就让他们来。我阿吉,听令就是。”

他将水壶递还给董其德,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雨小了。我去看看前哨的兄弟。董先生,你也早点歇息。明天,怕是还有硬仗要打。”

说完,他扛起那支老旧的水烟筒,拎着那把不知饮过多少人血的砍刀,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雨幕之中。

董其德独自坐在那里,良久无言。

他拿起水壶,也狠狠灌了一口酒。

辛辣的液体灼烧着他的喉咙,却驱不散心中那股莫名的寒意。

他这位留英归来的“天之骄子”,在这片远离文明的雨林里,他的宿命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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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庚和他带来的“种子”团队抵达后,整个根据地的运作模式发生了质的变化。

但李庚面临的最大挑战,并非来自外部的荷兰人,而是内部那数千名刚刚摆脱苦力身份、人心惶惶的华工。

他们经历了暴动初期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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