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劳工市场(2 / 5)
,无力还乡的老弱病残,最终都汇集到了这里,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这里也有一些小型的、地下的堂口。
他们靠着放高利贷、开赌档、贩卖烟土为生,寄生在这些最底层同胞的身上,吸食着他们最后的一点血。
陈九走过这些地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从广东到古巴,从美国到不列颠哥伦比亚,似乎他见过的、去过的每一个地方,华人都如此地卑微,可怜。
他看到了黄德茂那些所谓的“华社领袖”的另一面。
他们一面在白人面前扮演着温顺恭良的角色,一面却对自己同胞的苦难视而不见,甚至……从中渔利。
陈九看累了,甚至不想动脑子思考这些人又是出于什么目的盘剥。
随后,他们又去了卡纳卡人,也就是夏威夷原住民的村落。
这些村落大多建在离城市有一定距离的海边或山谷里。传统的茅草屋与简陋的木板房混杂在一起。
曾经作为这片土地主人的波利尼西亚人,如今在白人带来的疾病、酒精和资本的冲击下,人口锐减,传统的生活方式也正在迅速瓦解。
许多年轻力壮的卡纳卡男人,都去了白人的种植园或码头当苦力,用繁重的劳动换取微薄的薪水。
而留在村子里的,大多是老人、妇女和孩子。
他们的脸上,带着一种与这片美丽风景格格不入的、深深的迷茫与哀伤。
原始的、落后的、传统的生活方式在“先进与文明”的冲击下,不堪一击。
这么一对比,似乎在清政府治下的他们还要好得多。
落后就要被殖民,落后就要挨打,这是当今“文明世界”的主旋律。
然而,在这些看似衰败的村落里,陈九也看到了一种顽强的、未被完全磨灭的生命力。
他们依旧保持着自己的语言和传统,依旧在用古老的方式捕鱼、耕作。
在村落的集会所里,长老们依旧在向年轻一代讲述着关于神明和祖先的古老传说。
陈九甚至看到,在一个村落的入口处,几个卡纳卡青年,正用警惕而充满敌意的目光,注视着他们这些外来者。他们的手中,握着捕鱼用的长矛,那姿态,分明是在保卫自己的家园。
“九爷,” 阿吉低声说道,“这些人……不好惹。我听说,他们很排外,尤其是对我们这些亚洲来的新客。”
“他们排的不是我们,阿吉。”
陈九摇了摇头,“他们排的是所有试图抢走他们土地的人。”
他看着那些皮肤黝黑、轮廓深邃的年轻人,眼神里没有敌意,反而带着一丝复杂的、近乎同情的理解。
在这片正在被外来资本疯狂吞噬的土地上,他们和华人一样,都是被剥削、被边缘化的弱者。只不过,他们比华人更早地品尝到了家园沦丧的苦涩。
“记下这个地方。” 陈九对阿吉说,“还有刚才那个带头的年轻人的样子。或许有一天,我们会需要朋友。”
考察的最后一站,是茂宜岛。
他们乘坐一艘小型的蒸汽渡轮,来到了这座被誉为“山谷之岛”的地方。这里,是斯普雷克尔斯的王国。
一下船,他们便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
一条崭新的窄轨铁路,如同黑色的巨蟒,从港口一直延伸到内陆的甘蔗林深处。
小型的蒸汽机车拖着一节节装满甘蔗的车厢,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
而在铁路的两侧,是规模宏大得令人咋舌的灌溉工程。
巨大的沟渠如同人工开凿的运河,将山谷里的溪水,源源不断地引向那些新开垦的、一望无际的甘蔗田。
“叼……”
阿吉喃喃自语,“这得花多少钱?用多少人命去填?”
他见过比这规模更大的萨克拉门托的农场,甚至亲身参与建设,但他们还停留在传统的农耕结构,远没有这种与钢铁结合的美感。
“九爷,咱们也修个铁皮车吧,多方便….”
成千上万的劳工,像蚂蚁一样,在这片巨大的工地上忙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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