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土地(7)(4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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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在这里,土地就是私有财产,是自由的基石,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我们想要在这里生存,就必须遵守他们的游戏规则。我们用格雷夫斯先生的名义买下这片地,在法律上获得了所有权。可现在,他们却又用法律的漏洞,来质疑我们所有权的合法性。这不是很可笑吗?”

“这并不可笑,陈。这是必然。”

斯特林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冷峻,“一片无人问津的沼泽,变成了能产出粮食的沃土。土地的价值,因为你们的劳动而增长了十倍、百倍。这在他们看来,是无法容忍的。他们认为,这份由土地增值带来的财富,理应属于他们这些有远见的白人资本家,而不是这些廉价的华人苦力。”

“这不公平。”陈九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这当然不公平。”斯特林说道,“而更深层的不公平在于,随着社会的发展,随着人口的增加,技术的进步,土地的价值只会越来越高。而这份增长的价值,什么都不用做,就会自动落入地主和投机商的口袋。他们就像一群寄生虫,吸食着整个社会创造的财富,导致的结果就是——社会越是进步,财富越是增长,贫富差距就越大,穷人就越是贫穷。这,就是我们这个时代最深刻的悖论。”

陈九静静地听着,斯特林的这番话,似乎触及到了一个他长久以来模模糊糊感觉到、却又无法清晰表达的问题。

他想起在广州府,地主的租子高得吓人,农民辛苦一年,大半收成都要交租。

也想起在旧金山,唐人街的房租贵得离谱,无数同胞挤在狭小肮脏的棚屋里,辛苦赚来的血汗钱,大半都落入了那些拥有地契的会馆和白人房东手中。

甚至现在,他已经成为了美国华人世界最大的地主。

“所以,该怎么办?”陈九问道,“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用这种不劳而获的方式,将我们用血汗创造的价值全部夺走?”

“或许……我们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斯特林突然说道,他转头,望向农场边缘的区域。

“你还记得,那个在农场里隐居的客人吗?那个叫亨利·乔治的记者先生,圣佛朗西斯科之前纪事报的首席。”

陈九当然记得。

那个有些固执、不善言辞,却整日埋头在书堆和笔记里的男人。

“他在这里已经快三年了。”

斯特林继续说道,“他几乎走遍了农场的每一个角落,和你们的社员交谈,观察你们的生产方式,研究你们的账目。他告诉我,他正在写一本书,一本试图解开我们刚才所谈论的那个时代悖论的书。一本……关于《进步与贫穷》的书 。”

“乔治先生认为,问题的根源,既不在于资本,也不在于劳动,而在于对土地的私人垄断。”

“他认为,土地的价值,并非由地主个人创造,而是由整个社会共同创造的。一个地方的人口越密集,商业越繁荣,公共设施越完善,那里的土地就越值钱。这份地租,是社会的共同财富,理应归全社会所有,而不应被少数人无偿占有 。”

“所以,他提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解决方案。”

斯特林深吸一口气,“他主张,政府应该废除其他一切五花八门的税收。无论是对劳动收入的税,还是对商业利润的税——只征收一种税,那就是土地价值税,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单一税。”

“将土地产生的全部地租,通过税收的方式,收归国有,用于公共事业的开支。这样一来,土地投机将变得无利可图,因为你即便囤积再多的土地,也无法从地租中获利,反而要为此支付高昂的税收。这将迫使地主要么将土地投入使用,要么就将其放弃,从而让真正需要土地的人能够获得土地。同时,由于取消了对劳动和资本的税收,将极大地激发人们的生产热情和创造力。”

陈九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不是经济学家,听不懂那些复杂的理论。但他以一个实践者的敏锐直觉,瞬间就抓住了这个思想最核心、也最致命的力量!

废除一切苛捐杂税,只收地主的租子!

这不就是自己故土历史上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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